1. 小说的答题方法与技巧
小说的答题方法与技巧:
情节的结构要素:
(1)线索。它是贯穿整个作品情节发展的脉络。线索可以是某人、某物、某种情感、某个事件,还可以是时间、空间。阅读小说,抓住线索是把握小说故事发展的关键。线索有单线和双线两种。双线一般分明线、暗线两种。由人物活动或事件发展所直接呈现出来的线索叫明线。小说明线所叙述的人物故事容易集中突出。未直接描绘的人物活动或事件所间接呈现出来的线索叫暗线。暗线能够在更深更广的层面上揭示出当时社会的各种矛盾或斗争的焦点,使故事情节安排更加巧妙,使小说矛盾和主题更加突出。
(2)情节的安排技巧。情节安排的基本技巧有照应、伏笔、过渡、铺垫、点题等;常用技巧有悬念法、抑扬法、照应法、伏笔法、对比法、衬托法、铺垫法等。
2. 写言情小说的技巧
首先,你得记住以下最基本的小说写作公式:
渴望+障碍=冲突
冲突+行动+结局=故事
小说的核心就在于故事情节的构思,而没有冲突就没有故事,没有故事发展下去的动力运作机制。当一个人物出现了“渴望”,你又必须给他设置一个“障碍”,这个“障碍”的力度必须是越大越好,当然,“渴望”的力度也要相应的呈正比例上升。当你的渴望与障碍都达到一定的强烈程度了,那么你的故事就具备“戏剧性冲突”这一要素了。任何故事任何情节都是这样,如果你的冲突足够多,故事也就有足够的发展空间。切忌,在你的写作停滞不前时,回过头来检查看看你的故事是否具备“渴望”和“障碍”?它们够强烈吗?还能够再强烈些吗?如果你做到了,写作根本不会停滞不前。
接着,我们已经知道“渴望+障碍=冲突”这个最为写作者最基础的写作公式,另外“冲突+行动+结局=故事”这个公式即是小说的结构线条,一个新的公式:
冲突+行动+结局+情感+展示=小说
这里面出现的新的要素“情感”和“展示”,这二者便是把小说填满的重要工具了。“情感”是写小说的难关,要在不停的写作中慢慢积累经验,不是我这里能够只字片语解释得清楚的;而“展示”的含义是:把你已有的具体经验通过一系列事件、对话、行为、心理活动等展现出来,让读者也获得同样经验的基本写作技法。记住,哪怕是一点点“展示”,也比你长篇大论的“讲述”好得多。例如:
亨利餐室的门开了,进来两个人,他们挨着柜台坐下。
“你们吃什么?”乔治问他们。
“我不知道。”其中一个说,“你想吃什么,艾尔?”
“我不知道。”艾尔说,“我不知道想吃什么。”
外边天黑了下来。窗外的路灯亮了。这两个人看菜单。尼克·亚当斯在柜台的另一头看着他们。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在跟乔治说话。
——海明威《杀人者》
这就是展示。它能够把活生生的、生动的具体经验带给读者,让读者自发地产生一种同样的经验与感触。而讲述是:
“一个人问另外一个人想吃什么,另外一个人说他不知道想吃什么。”
这是讲述。
“本以为我会大脑空白从而淡定的等着卷子传到我手上,但是看到老师抱着卷子走到教室里来的时候我就有种嗓子里有异物的焦灼感,看着桌子上的小黑点脑子里迅速的转着这两天临时抱佛脚的复习内容,只不过大多和这门考试没什么关系。老师在点卷子,我下意识的看看周遭的同学,大家表情各异却都有紧张的神色,我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我把铅笔袋拉开检查着自己的文具是否齐全,心里却想着,位兜里那本语文书不会让老师误认为我作弊吧?考试开始了”
这是展示,而讲述是:
“老师进教室的时候我非常害怕(焦急、担心、忧虑……)。”
你觉得那个更能打动你?
所以,你作为刚入门的新手,一定要熟练掌握这几个公式:
渴望+障碍=冲突
冲突+行动+结局=故事
冲突+行动+结局+情感+展示=小说
冲突、行动、障碍是小说的基本构架(线条),情感和展示是作者的基本写作技法。
另外,有关视角调控、人物设置问题等诸多技法,我在这里无法一一给你详尽讲述。不过你有了这几个公式,就具备足以写出包括言情小说任何题材小说的基本技能了。
如果你想学到更高级的技法,我给你推荐一本书:杰里•克利弗(Jerry Cleaver)《小说写作教程——虚构文学速成全攻略》,这本书非常实用,很适合你。可以到当当或者亚马逊看看,原价36.00元,打折后二十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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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补贴新手上路(基本写作教程):
“写给对小说有兴趣的朋友
与朋友聊天,把烟灰弹入酒里。夕阳在一块澄黄色的天幕上熊熊燃烧,明暗不定的光线在屋子里来回曲折,犹豫不定,忽然转身投入酒杯里,绽出小朵的暗色花瓣。我拿起杯子,把酒一饮而尽。有人从门前走过。脚步声沙沙地响。细小的石粒在脚底下滚动,发出呻吟,一些枯萎已死去多时的叶子不停地碎裂。
我与朋友的对话是从“节奏”开始的。
“节奏”,一种交替出现的有规律的强弱、长短的现象。一篇小说的节奏是否好,简单说,看它是否具备音乐感,是否和谐,而这并不一定意味着小桥流水人家,大漠、黄沙、戈壁、落日等等,无论其轻盈、枯涩、干燥或丰润,皆为天籁之声。节奏好坏,常能意会,难以言传。对于一个初习写作者来说,有一个较为“愚蠢”的法子,可以一用。即:将文章随意挑出几段,抹去标点符号,分行,变成诗歌的样子,然后朗读,用心感受其中旋律。
小说的“节奏”首先来源于语感。
语感是对汉字的一种直觉,它超乎理性之上,能最大限度地拭去日常世俗生活飘落下的灰尘,恢复汉字的光泽度,并重新挖掘其内涵,拓展其外延,赋予它们一个芳香扑鼻的新生命。譬如,提起“快乐”,大家想到的或许是词典上讲的“感到幸福或满意”,但一个优秀的小说家可能会作出如下阐述——“快”,形容速度很快,如白驹过隙:“乐”,形容高兴的样子,“快”与“乐”加在一起的“快乐”,是指,高兴的样子像白驹过隙很快就没有了。又譬如“完美”,通常意义上,它是一个褒义词,但在小说家眼里可能并不太美妙,因为“完”这个字比较危险,水满则溢,月盈即亏。
语感好坏的一个显着特征是通感。星星是流血的弹孔;一行白鹭从泛黄的书页上飞起;鸟放了一个屁;石头汗如雨下地唱着歌……万物盎然,流转不定。花鸟虫鱼、草石树木皆为生命,它们与人一起汇成海洋——在小说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这是一个臆想的国度,其逻辑并不需要服从现实世界,能自圆其说即可。
语感的好坏还在于如何将这些已有了生命力的汉字搭配使用,构成词与句。
词与词须参差不一,句与句需凹凸不平。虚与实,动与静,阴阳能互济相生,不必拘泥于教科书上的语法,当勇于突破一些常见的表达方式,以正迎敌,以奇制胜。小说家玩的是创作,不是重复,要敢为风气先。
语感所制造出来的字、词、句还仅仅只是建筑材料。再好的建筑材料也搭建不起一座摩天大厦,还得有一份有创意的设计蓝图,而这份创意就是充溢大厦全身的气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蓝图得烂熟于心,方可施工。字、词、句构建的段落要若率然之蛇,遥遥相应,环环相扣,首尾相连。段落构建成的章节应如姑射仙人,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仪静体闲。这些结构便是“节奏”有无、好坏的关键所在了。结构不是意义。不是高大、庄严、华美、壮丽等等。它是钢筋水泥搭起来的框架,也是一堵堵呕心沥血砌起来的墙壁。
朋友说到这里笑了。我也笑了。他对“节奏”比较感兴趣。我能明白,而事实上,“节奏”充溢着生存的每一寸空间,走路,吃饭,喝水,甚至于呼吸,无不要求我们收放自如,张驰有度。
我得承认他提出的“节奏”的确是评价小说的某一平台,但它显然不是惟一一个。果然,他没有让我失望,又继续提到两个概念——“冲突”与“人物”。
他说,其实小说的创作可以吸取戏剧、电影的创造手法,在一个有限的空间与时间内,把各种冲突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冲突包括三方面:人物内心的冲突,人物与他人之间的冲突,人物与自然环境的冲突。而小说的结构、语言、故事等等,所有的一切皆由人物来承载,即,一篇好小说的最重要的是看它有无塑造起一个或一群典型人物,无聊琐碎小气吝啬慷慨豪迈聪明……将人物推至“极至”,爱,爱得死去活来三百回;恨,恨得荡气回肠一千年。如斯,人物才能如刀凿斧削般鲜明,让读者震撼,从而给小说一个新生命。因为我们每天都生活在可以不断COPY的现实里。
小说中存在的“极致”诱惑是对心灵的拯救。
酒一杯杯灌下肚。朋友的脸已呈酡红,手指轻轻敲击桌子。他的手很干净,指甲缝里没有一丝污垢。他忽然想到什么,眯起眼,打量了一会身边站着的服务员。服务员的脸顿时飞红,勾下头局促地走开。
他笑起来,问我会如何描写这个服务员?
我说,我会写她的眼神。里面有慌乱与好奇,她走了十二步,在弯腰为另一桌客人倒茶水时,仍回头往这里瞥了一眼。她多半在揣测我们是什么人。她的脸粉红,而且嫩,让人流口水,想在上面啃一口。年轻真好啊。
他点点头,说他讨厌形容词与副词。他认为一篇好小说只应该,也只能是由动词与名词构成——准确、迅速、轻逸,一剑封喉,未待血花溅起,剑已不在,斯人已渺。
我喜欢他。看得出来,他很悲伤,因为壮志凌云、但壮志未酬。
他说他的小说写得很好。我相信。他用词极准确,没说最好,可惜的是,这个“很”字也是一个副词。小说的写作并不需要拘泥于词性,其实他所说的应该属于反讽。我读过他许多小说,形容词与副词并不少。他之所以这么说,可能因为现在的文坛上太流行这种写法了,随便翻开某本文学期刊,随便找出其中一篇小说来读,多半都是名词加动作,活像一群叉手并脚、骨骼粗大的“庄稼汉”。
当然,“庄稼汉”并不是不好,可放眼全是,就不是很有意思了。而事实上,这些小说里的“庄稼汉”十个就有八个喜欢涂脂抹粉,这愈发古怪得紧了。
朋友又喝了一杯酒,朝我眨眨眼,又把“剑已不在,斯人已渺”轻声念了一遍,忽然露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容。他可真是淘气,哎,中国的文字确实博大精深,我也笑起来,这八个字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说句实话,这位朋友的许多观点都很不错,只是稍嫌混乱,缺乏一个明确体系,
他问我,什么是小说?它还是不是文人自娱自乐的小声说话?
我说,小说已经过去了那个只能小声说话的时代。在一个多元化的社会里,它意味着无限的可能,任何一种表现手法,只要出现了,它就是合理的。虽然羽毛浮在水面,石头沉入水底,由于时代的局限,一些真正好的小说无法与公众见面,但它毕竟写出来了,不管它是否在未来的日子里有无机会获得出版,也就够了。小说,归根到底是一种智力上的自娱自乐。
他又问,小说现在还是为了体现国家意志的一种宣传武器又或是服务于广大群众的一种文艺形式吗?
我说,只要存在着专业作家,国家出钱养活他们,他们就必须体现国家意志。这与做生意一样,一个买,一个卖,公平得很。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不必苛求太多。至于“群众”,这是一个很大的筐,什么东西似乎都可以往里面装,但里面往往只有一堆垃圾。这很奇怪,不过,这就是事实。
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属于“群众”中的一员,“群众”毕竟是一个政治色彩浓厚的名词。从另一方面看,现代社会要求人必须成为“陀螺”,能被“物”鞭打,方可踮起脚尖。于是,在标准、卫生、迅速等口号下,肯德基式的文化快餐长驱直入,占领了人们的喉咙与胃。食固然饱,然则只是一个饱而已。大家都在迫不及待地讲故事、听故事,闹哄哄一片,情形很有点像《镜花缘》中无肠国里的诸君。这个比喻有一点刻薄。很惭愧,但小说的的确确不是故事,否则天底下有一本《故事会》也就行了。
他继续问,它与散文、诗歌、杂文、戏剧有何区别?
我说,小说的最大特征是在虚幻中打造真实。由故事来承载,让人物来凸现,靠情节的引人入胜与巧妙构思来推动。诗歌最大的特征是语言的精炼,所谓歌以咏志,幸甚乐哉。文体断句分行。真正的诗歌无论古体还是现代,都是语言的舞蹈,都有其内在旋律,也都能谱上曲子把它们唱出来。戏剧最大的特征就是场景下人物的极端化,舞台、剧本、演员等都是戏剧的有机部分。散文是什么?
准确说,它是心情。这个世上惟一有可能获得真正自由的便是我们的心灵。由一花一草一物一事诱发,从心灵深处淌下来的真实记录,便是散文,或喜或悲或怒或恨,或小桥流水风月雪月,或大漠风沙掷袂而去。真正的散文是不羁的,信笔所至,神思万里,此刻伦敦,彼刻北京,呼吸间已是千年时光流去。它不矫情,不涂脂抹粉,只是洒然。一柄剑扛在肩头,一个“我”走在南北东西,清风明月,长歌当啸。散文最大的特征是美。它分两大类,一是以“小我”的心情来溶入天地之间。以小我见大我,天道生生不息。最后终臻天人合一之境。它呈观音慈悲像。杂文是散文的另支。它由力量彰显,充满阳刚之美,它如匕首如长刃,破空划去,声撼千里。它呈金刚怒目像。散文不怕偏见。人的思想与观念就是种种偏见。
他再问,那什么才是好小说呢?
这个问题比较麻烦了。小说的确有好坏之分,好坏谁说了算?理论上,每一个人都有权发出自己的声音。但老天爷知道——他们并不能在每一个时候都清楚知道自己说了一些什么。他们以为自己发出的声音,很多时候,只是别人塞进他们喉咙里的东西。人是渴望上帝的,权威的阴影能换取一定时间内心灵的归属感。所以希特勒干脆一把火烧了国会,议会里各种拳打脚踢的声音迅速消失,纳粹美学的旗帜从此高高飘扬。坦率说,只有当任何一种意识形态都无法占据绝对的支配地位时,在各意识形态相互犬牙交错,相互妥协的空间里,文学才有可能回归本原,才能形成一种较为客观、公允的标准,从而作出评价。写作应该是冲动的、偏执的,个体的智慧因为它的激情,因为不可替可的惟一,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盎然生机。评价应该是理性的,不必强调主题先行,只需解释文章的主题并在技术层面上一一作出剖析。
宇宙混沌而不可知,大象无形,所能触摸到的皆是片爪只鳞。冷与热,动与静,飘飘雪下的声音,它们有什么意义?雾在身边升起,我们都是摸象的盲人。
象是什么一个样?象鼻、象身、象尾、象腿……我们所各自感受到的,就是象对于个体的意义。有人站得远,有人走得近,角度不同,经验不同,结果不同。其实所给出的答案并无多大差别。只不过说话的声音有大有小,有的是不能发出声音。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一部文学作品存在的方式是有限性。但其内涵及外延却是无限的。我们都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解读它,理解它。不要怕别人说你误读。误读其实更意味你对此作品的全新演绎,你给了它另外一个生命。你的感受是弥足珍贵不可替代的。作者与作品的关系就像母亲与孩子。孩子在母亲体内汲取着养分孕育生长,母亲生下他,喜爱他,也疼他。孩子是母亲的延续,血液中有着印记。但孩子毕竟不是母亲的复制,他在一天天长大,总有一天他要离开母亲,去外面的世界。
母亲创造了孩子,但孩子不属于母亲。母亲对孩子有着种种美好的愿望,但孩子是否能实现,那也只能是天知道。天底下母亲都会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这无可非议。但不能因此而抱怨别人对孩子的指责。母亲常会犯一个逻辑上的错误:我的孩子在我面前这般善解人意,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差劲?这有几方面的原因:别人不是你孩子的母亲,不会用心去看,就算用了心,看的角度也不一样。
比如,孩子有些白,你认为好看,但别人或会认为是不健康;孩子要在社会上获得承认,往往取决于机遇等等,而社会总是心浮气躁常以出身成败论英雄。一个江湖艺人可能比一个大师更为高明,但他并没有机会站在社会面前演奏他的声音,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瞎子阿炳那般运气;你的孩子比起别人的孩子在为公众认同的某些标准上确实要差些。每个孩子生下来,容貌也有丑妍之分。
作品一旦完成,作者就应该有个宽容的心态。要正确面对别人对作品的批评与误读。孩子的成长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不完美意味着残缺、空白。想象与再创造便有了用武之地,它能在人们的各自大脑里得出与自身审美经验相吻合的完美概念。红楼梦是一尊断臂的维纳斯。可以这么说,若没有后四十回的湮没,也就没有了现在的推崇备至。以水浒为例,前七十回精采绝伦,后五十回索然无味。完整的并不就是最好的,内容上的完整有时反而会伤害艺术上的魅力。若施耐庵能把后五十回大刀砍去,留下一个谜,养活无数人,只怕也会有一门"水学"出来。
再好的作品也要懂得经营,一张大师的画,哪怕是信手涂鸦,我们也会沉思好久。“大师”两字有足够的含金量。经营有两个方向。阅读的“大众”与评判的“圈子”。对于大众,可以把作品当成商品来经营,广告宣传促销包装发行渠道等等一整套营销方案,可如商品竞争般,依次从产品质量、包装、服务、品牌递升到注意力与美誉度。对于“圈子”,很简单,学会用他们的话语说话,获得通行证,然后设法获是某位权威的认可。古时有人卖马,出十金请伯乐于马旁边兜上几圈,马价顿时暴涨。对大师的顶礼膜拜,却是人的天性。只不过,真正的写作者常有一些臭脾气,知其可为而不屑为之,所以多半饿死,不会在生前获得承认,只配享用那些被香火熏得面目全非的冷猪肉。想想也是悲哀。
朋友笑了,咳嗽着,真罗嗦啊,说到哪里去了?我想听的是什么是好小说,而不是如何去获得承认。我们或许无法获得公众与圈子的承认,但我们心知肚明,内心承认自己也就够了。写作,说到底,是服从内心的写作。
我也笑,抿了一口酒,继续说,好的小说应该具务如下特征——深刻、新鲜、悲悯、有趣,以及技术层面上的立意、结构、语言、情节、人物。对了,还要在这所有的特征上面,再烙一个印记——智慧。
关于“深刻、新鲜、悲悯、有趣,以及技术层面上的立意、结构、语言、情节、人物”——我在《谈谈写作及其他》以及《白痴庄枪》后记里,已经说得太多了,你可以去找找看。我现在要说的是智慧。
小说在虚构中营造真实,以小说的逻辑构建起与每一个人心灵息息相默的宇宙。无数碎片于此碰撞融合,如镜,窥得世间万象。虚与实不断重叠、置换。空间与时间明灭不定。小说的结构、语言、故事等等就像是一副牌的花色与大小。
它们可以在手指上跳着舞。但不管这只手如何轻逸、迅速、确切,或说性格鲜明、花样繁复,牌总是得被不断重洗。结果并不确定。摊开在桌上的牌面每一时刻都有着无穷的变化。
天地悲悯,人心茫茫。无限的宇宙中,个体微不足道。突破个体肉身之局限,以“小我”契入宇宙的“大我”,以臻天人合一,无疑,小说提供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亦有无限,并没有绝对。“道”如云蒸雾蔚,水流泉涌,于弹指间生出,于呼吸间消亡,并无定法可循。
人有五种需要,生理上的衣食往行;安全上的免于恐惧;社交上的和谐与爱;名誉、地位,即自我尊重与他人的承认;自我实现。五种需要犬牙交错,呈由下及上之势,但在逢遇挫折时,亦会后退,其中一些需要,譬如爱、信仰等,更可横贯其中。小说是对此五种需要的折射与反光。目前小说流派林林总总,不过,还多限于对前四种需要的描述,而事实上,当人们达到一定境界后,对名声、金钱、爱情的渴望并不会非常强烈。如电如梦如泡似幻影。人们孜孜不倦继续努力,纯粹是为了获得自我实现时所感受到的愉悦。这是一种深刻的审美体验,销魂蚀骨,令人如醉如痴,欣喜若狂。它只会由智慧带来,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阿基米德爬出水缸,裸身跑向大街,边跑边喊——我发现了!这首天簌之音,充溢全身,令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鼓涨起来,然后,我们便真的开始了飞。
一切游戏若没有了智慧,便乏然无味。
最美妙的娱乐便是智慧的沉思。
当谜底被揭开,人面狮身的神哄然倒塌,因为它已没有了智慧。
小说的极处,也是智慧的栖居之所。
无数小径在草丛中潜匿,葡伏,每个问题后面都隐藏着一个莫大的惊喜。
浩翰的宇宙并不在意人的生老病死或者说是苦难。谁会在意热带雨林中某棵树下一群蚂蚁遇到一场灭顶之灾?洪水泛滥大地,惟有智慧才能搭起那艘挪亚方舟,让我们超脱这几十年的肉身,跨入虚空之处,与宇宙同呼吸。
智慧的基石是知识。没有知识,一切无从谈起,火焰并不能在虚空中存在。
但知识不仅仅是书本上的东西,说到底,知识只是对经验的累积、总结、归纳、推理。事实上,许多专家学者往往比一个农夫更无知,他们只是掌握着一种话语权利罢了。大自然里有着无穷无尽的知识,不过,并不是知识越多就越好,无数个“所以然”陈列在面前,只会让人头晕脑胀,得从中找出其规律所在。
智慧便是寻找的方法。
我们会发现自己平常所忽略的,原来有着这么多惊心动魄的美,而这些美并不需要青灯古庙缘木求鱼,它们随处可得,唾手可取。智慧不能给我们饭吃,给我们衣穿,但它让我们安静、喜悦、从容。这世上的确没有两片叶子,每一个人的确都是惟一,但这并不能说明更多,这只是一种客观上的庸俗存在,而智慧让我们从这些无数个浑浑噩噩没有意义的惟一中彻底清醒过来。“朝闻道,夕死可矣”。很多东西并不是我们现在所认知的种种规律就能解释得了。要学会把知识忘掉,不再囿于知识之限。比知识更为重要的是认知的方法。这也是智慧。坦露自己,不必设防,莫疑虑惊恐。陌生与熟悉,花草与虫鱼,都是一些微小原子的排列组合。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我越来越喜欢一些单纯的词汇。它们本身所蕴含的东西远远大于我们现在所赋予它们的。我想拭去它们身上的灰尘。它们是有智慧的生命体。对了,小说是一种技术活,也不仅仅是一种技术活。智慧能让它的份量沉甸,富有质感。智慧不是用简简单单按一下照相机,还原现实的真实,还得了解周围的光线、远与近的距离等等,找出事物最本质的内在,加以凸现雕刻。这种内在只愉悦个体的心灵,与社会无关,也与其长宽高等“物”的存在无关。一张桌子摆在面前,你所关注的是什么——价格?款式?抑或是味道,譬如上面的灰尘?桌子是有生命的,一切存在着的事物都有着自己的语言与灵魂,只要肯去触摸它,肯用心去听,我们就能够听见那些声音。真正的好小说如同文物一般,不可复制。它穿透纸背,风雨燕归来,落花人独立。 ”
3. 如何写故事情节
有人说:“小说是写的,故事是编的”,的确,故事是靠编出来的,动笔写之前,首先必须编好一个故事。
那什么是故事呢?拿我们故事家通俗的语言来说,“故事就是事故”、“故事是故意弄点事出来”、故事是“一件事、三二个人、转几个弯”。
故事写作讲究要有个好的故事核,也许还会有人问“什么故事核呢?”故事核是故事中的核心情节或细节,是整个故事的闪光所在。举例来说:前些年,河南文友金一在《故事会》发了篇小故事,叫做《太阳从西面升起》,故事讲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画了一幅画,参加全省少儿美术比赛,那画画得很好,但最终却因犯了个常识上的错误,小姑娘因把初升的太阳画到了西边而落选。老师不解地去问小姑娘,你怎么会将太阳画到西边的呢?小姑娘哭着说:我就是要让太阳从西边升起……,原来,她爸爸和妈妈吵架了,爸爸出走了,临走时说,要我重回这个家,除非让太阳从西边升起。所以小姑娘就天天盼望西天出太阳了……。在这个故事中,太阳画到了西边的细节便是整个故事的故事核。没这个故事核,整个故事也就不成立了。
写故事对语言的要求与其它文学样式不同。故事要用叙述的语言,比较接近口语的通俗性文字。初学者可尝试用“讲”的办法来适应故事的语言。比如说:形容早晨天刚亮,文学作者会写成“东方刚刚露出一丝晨曦”,可你想一下,谁平时说话时会这么说?要用平时说话的语气,那马上就会变成“天刚刚有了点亮光”或“天刚亮”了。这便是故事语言了。还有,不少初学者写故事时对话极多,这是故事的大忌。这时也该想想你平时和别人讲故事时是怎么讲的?你如果老是“张三说”“李四说”的,有人听你讲才怪。只要你懂得和掌握了用讲述的语气来写故事,那么你写出来的东西起码在叙述方式上过关了。
故事的标题也是十分重要的,它讲究有故事性,有一种吸引力和冲击力。比如上面举例的《太阳从西面升起》,人们一听题目,便迫切希望知道内容。而一些平庸的标题往往会使人不屑一顾。
在故事的题材上,讲究的是一个“新”字,要写新鲜的东西,“人多的地方不要去”,与众不同的东西往往容易成功。
主要的课题,是一种创作思维的问题。
因为创作当中都遇到一个思路问题,一个思维方式问题,一个作品怎么考虑,写小说与报道有什么不同,这是一个基本问题,不能不讲。我是从大家的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可以比较说明的问题,我们想法尽量来说明一下。
第一个问题,就是小说的思路的分析。
尤其是初学者常问的,小说从哪开始。回答不一致,因人而异。有的大作家说从人物入手,这类说的是有了人物情节故事自然就出来;有一类说没有情节你写什么?主张从情节入手;又有一类说从典型场面开始,还有说从思想开始,从主题开始,另一种反对的说这是主题先行,凡是这样写是不会成功的。
那么小说到底怎么写?我们分析一下,分解之后会发现每个因素都是情感符号的片断,一个大的作品总是各方面都可能有的,不能规定必须从什么开始,但是我们可以确认确实有不同的思路。我们前辈的着名作家曾经是有过类似的运用的。
下面我把这种动作思路分为几个,一为场面,二为认识,三为细节,四为人物,五为情绪,六为情节,七为题材,八为情境,九为心理。
我想我们大概可以把这九种思路作为我们常用的思路,至少会因此而获得你自己的信心。这是我们头一部分所讲的意义。
先讲从场面出发。
一个场面成为小说想象的基础,好像不太实际,但屠格涅夫写《阿霞》,就是从场面开始。是他坐一个小船时看到一个窗口有一老妇,一位少女,突然激发了他的想象,就因此而写出了这部有名的作品。那么我们大家想一想,我们有没有这种类似的经历?如果有就是有意义的。福格纳看到一个小姑娘趴在墙头偷看她奶奶的葬礼,一边看一边对摇她在下面的弟弟讲怎么样怎么样,这样一个场面使他后来写出了着名的《喧嚣与骚动》,这也是值得我们研究的。这样的场面实际已经揭示了当时的一定的人物和人际关系,通过方方面面地联想与分析,这种固定的场景是比较鲜明和易于把握的。我们想人物可能会比较容易变幻,想情节也可能转变,而一个场面是非常直观的,富于色彩的,这就可以不断地激发作者的想象与构思。像福格纳看到小女孩看葬礼,他认为这是非常富有象征意味的,这就是生活,是思想深度,是我们与大作家的差距。福格纳说,写小说无非是围绕这样一种特定场面罗致情节,叙述……如何,作家就是要在这样的场面里用可信的程度来创作可信的作品。福格纳的小说大多数是这样通过场面来想象完成的。还有史蒂文斯写《金银岛》,写强盗与正义者之间在岛上抢夺财宝的故事。他就是有一次在海滩上和孩子玩,孩子要求讲故事,他就现编,拿纸画,边讲边画,越画越细致,人物越来越多,后来就画了许多张图,他相信这些图是真的,故事是真的,后来就写成功了。这种方法很好,一个场面可以让你有一种固定的形象,可以给你保持一种鲜明的形象思维,从场面出发,可以保持一种原始的调子和符号。像这个作品,它就有很具体的图案,布局等等,写起来非常生动。从一个场面出发,往往引起对自己过去一种生命体验的回忆,这是以自己过去的经历为基础的,但它往往需要有一个场面刺激所引起的情感想象,我们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就不要放过,写出作品就可以写不干的作品。像马尔克斯写《枯枝败叶》时,就是因为看到一个在码头焦急地看着大海苦苦等待的形象,才引伸出了这个作品。就是这个场面给他提供了形象的思维。后面写的《百年孤独》,也是考虑很久以后,由他有一天想起小时候外祖父带他去一个仓库里看冰,见到这种神奇的叫冰的东西,他把手摸上去,当时一摸他感觉很神秘,冰是这样的啊,这简直就像魔鬼手里的一个法宝一样。他这样的体会被想起时,他觉得这个小说可以写了。就是因为他把整个作品的调子规定下来了,既现实又魔幻的调子。这些都证明了这种思路的重要。我们要对场面加以改造,但不要放过这种场面。
其次是从认识出发。
从考虑小说构思开始,是奔主题、思想意义的。这就是要研究小说的思想本质,是一种具体地认识了本质的思维方式。比如说,托尔斯泰写一个俄国地主的故事,就是因为他在高加索对地主与农民之间的关系作了很长时间的观察与思考。他的创作思路大量留在他的笔记里,他有很多东西都是从认识出发,从本质把一些事搞清楚。托马斯·曼写《远山的磨砺》,看一些理论书,谈话交换意见,养成了自己对死与病的很深刻的见解,这样再开始写小说。作家在初期时,对作品形成了初步理解,写作就是把这些思想变成形象核心,再从形象核心里生发出作品的文本。我们的学员里也有人在写部队生活当中提拔干部时一些不正之风,比如说要写这样一个小说,某干部工作好不走关系提不上去,某干部工作不好走关系就提上去……这样的现象对于托尔斯泰这类作家来说,他不会马上就写,而是会深入去琢磨,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是什么,人会在其中怎么想,在事中如何改变自己的信念和生活,想得很深入了,才去写这个题材。经过这样的认识以后,往往能把这样的题材写得更加深入。这是我们从大作家那里得来的启示。托尔斯泰写《安娜·卡列尼娜》是通过对家庭长期的研究开始的。他开始关注的并不是具体的某个人,他研究家庭,作了大量研究,之后,他遇上了作品主人翁原形的例子,才开始写。这说明有的作家从构思小说来说,是有理性渗入的,带有明显的理性的思考。这种理性的思考当然要结合形象,但我们有的学员不能研究透彻同一个题材背后具体的本质,效果就写不出来。写一个题材的意义是什么,怎样写出别人没写出的意思。要像大作家一样对生活的认识更深一点,不是题材有意思就拿来写,不能一下理解题材的价值,就必须稍微加以理解和认识之后才动手写。还有一点,就是说甚至有的作品完全是主题先行的。当然文革后批江青的主题先行,如果主题没有生活基础是不行的,如果主题错了也是不行的。比如说詹姆斯听到人家说,你就尽情地享受人生吧!他从这个思想出发,写出了着名的《使节》。还有很多作家都坚持认为自己是主题先行者,认为写作品是为了表达一个主题。确实存在这样一种写小说的思路,人家是成功的,也是大家。先有一个主题,其他故事也好人物也好都是围绕主题的,如果有生活积累,有正确的好主题,都是可以写出好作品的。反过来说,我们这样去写也不必怀疑自己。
第三种,从细节出发。
一般来讲,这个细节是作品中一种富有强力度的情感符号,作者在生活中偶尔接触到这个细节,就围绕细节展开想象,这样的思路也是存在的。
比如说普希金的《黑桃皇后》,就是一个老伯爵夫人的孩子打牌,老打老输,去跟老伯爵要钱,伯爵给他三张牌,结果一打就赢。他认为这个细节很有魔力,就写成了作品。还有《桃花扇》,就是扇面上的血像桃花的细节。还有《海鸥》,也是一个人把死海鸥扔出来威胁别人的细节。还有《木工》,是老仆人从此后再也不看主人的狗一眼,通过这一眼的细节写出了地主与奴隶的关系。还有《白毛女》,一个躲进山里没吃盐的女人白了毛发,就是一个最为重要的细节。《沂蒙颂》就是一个农村妇女解开衣襟给一个口渴的伤兵喂奶的细节,这个细节是全剧的基础,决定了全剧的分量。《幸福的黄手绢》也是生活中能看到的。所谓细节是非常有含量的一个点,这个点上人物感情人物关系都会有很突出的表现,这就是细节被发现之后的价值。你很有可能通过一个生活中非常有感情含量非常有艺术质量的细节,就一举成功。
第四种,是从人物出发。
这种容易理解,写的理论文章也最多。这种论点的意思就是要先有人,把人写出来,像砣螺一转,就动起来。人物是考虑的出发点,有几个阶段,第一是考察人物,主人公的意义,由此产生主题;二是设定不同关系的人物,展现主人公性格的机会;三是把所有人物连接起来,安排情节和动机;四是任所有设定好的人物自身线索自己去走。这是很多作家都比较赞赏的一种思路。有的作家就是从人物出发,任何情节都不考虑。像李准写《李双双》,就非常典型,最早写李双双是为了让李双双成为一个大办食堂大办公社的典型,想写一个新型农村妇女的形象,就让她办食堂,小说写出来很生动。后来改电影,办食堂在农村不适应,成了不对的事情,就把李双双办食堂改成了计工分。有一点立得住,就是李双双这个人物写得活,情节即使变了,价值仍在。有的作品在考虑时的确是先考虑人物,一般把一个人物写生动写活,成功的可靠性更大点。茅盾就是这么写,他主张别的不管,先有人物,主人公有了以后,再看他与周围其他还有什么人物可以搁进来,再看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就形成了情节,再从情节中展示各自的命运,这是很典型的一种写小说的思路, 这样写没什么问题。比如我给大家讲课,写我时,就要写几个学员,还不够,又写王祥等老师,还不够,就把我儿子老婆写进去了。我在你们面前是一副嘴脸,但在某人面前又是一副嘴脸,回家里跟老婆、孩子又是一副嘴脸,这就是表现我这个人的几个侧面。一个人跟第二个人接触是一个嘴脸,跟几个人接触都有不同的嘴脸,你就要设定他跟不同的人接触,就能表现他丰富的性格,写活这个人。茅盾就常在作品中对他写的人物进行一些刻意的安排,他从不想情节。这种办法比较正宗,也得到了很多人的首肯。但这种以人物为中心的创作慢慢少起来了,换成了一种观念,即一个小说或文学都不是以人物为中心,而是以人为中心。人物与人有什么区别呢?即只要是人,在里面起主导作用就行了。而人物必须具有丰富的性格特征,从外到内都有特色的人,要有外貌、性格、方方面面等。现在不太主张这样,只要写一个人,甚至名字都没有也可以,外貌怎样不写也可以。从头读到尾,一个人长怎么样你不一定想得出来。这是我们值得注意的一个方面。人与人有区别,不一定要像刘再复说的性格组合那种,反过来也可以。
第五种是从情绪出发。
这是指一种比较缥渺和朦胧的情绪,是一种情绪笼罩着,就想表达这种情绪。比如说《铁流》。作家是写一个红军部队撤退的血与火的故事,这个故事最早产生于很早的时候,连十月革命都没发生时,作家从高加索一个山脉上看到一个非常雄浑的壮美的场面,那种情绪激励了他一定要写一个小说写出这种情绪。当时他就怎么都想写,想不清写什么内容,就搁着。后来他想写山间的农民,后来又想写一群沿着滨海大道跑的农民,直到后来听说十月革命后红军的行动,非常精采,经过调查,就把希望写的这种情绪的主题调查了出来。这是一种写法,像《雷雨》也是,就是要表达一种像夏天一样火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