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汪曾祺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
健康的人性就是一种自然人性,不被文明这个概念所污染,是一种原生态的人性。自然而然,一切随性。
B. 汪曾祺《受戒》:在这里,和尚也可以谈恋爱
文|蓝京菁
01.
《受戒》是汪曾祺先生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初次拜读是在考研期间,那时时间紧凑,只粗略浏览一遍,并无细细咀嚼,今日再次翻到这篇小说,慢慢品读了一番,着实被里面温情浓郁的人性世界所打动。
小说以明子(明海)与小英子之间天真无邪的朦胧爱情故事为主线,向我们讲述了庵赵庄这个旧社会里的江南水乡——和尚与村民生活的万象。
因为家里人多地少,明子在九岁那年便跟随舅舅去当和尚了。
他们所住的庵原名菩提庵,但被叫讹了,就成了“荸荠庵”。舅舅仁山是庵里的当家和尚,负责管理庵里的账簿,教明海念经。但他平日里不修边幅,在庵里从不穿袈裟,经常披着短僧杉,光脚趿着僧鞋。
庵赵庄这个地方的生活景象完全是一幅山水田园风景画,大有“高田二麦接山青,傍水低田绿未耕”的即视感。
这里的忙活是栽秧、薅草、车水、割麦子、打场看场,一派自然风光。这个地方以为蝼蛄叫是蚯蚓叫,管蚯蚓为“寒蛇”。
而且,这里的人相信,“在流星掉下来的时候在裤带上打一个结,心里想什么好事,就能如愿”。
虽然有点迷信,但他们纯朴的民风与浓溢的善良与温情,带着对人生简单而美好的愿望,为我们勾勒出一幅世外桃源之景。因此不觉得庵赵庄是旧社会一角,而是散发着人性光辉之地。
荸荠庵本该是“ 一花一世界,三貌三菩提 ”的佛门净地,但这里的和尚可以攒钱,娶妻,斗纸牌,搓麻将,吃水烟,而且吃肉也不避人,过年时会在大殿上杀猪,三师傅就是杀猪的好手。不过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庵里杀猪前会念一道咒语,和尚们称它为“往生咒”:
“……一切胎生、卵生、息生,来从虑空来,还归虚空去。维生再世,皆当欢喜,南无阿弥陀佛!”
这里的和尚都生活在世俗之中,人间烟火气味缠绕在寺宇内外,在这里无所谓清规戒律。
02.
小英子是赵庄里的一个小姑娘,活泼,机灵,可爱。家里有自己的田,并租了庵里的十亩田。小英子的姐姐大英子即将嫁人,正准备着嫁妆。
小明子擅长绘画,给小英子姐姐画的绣花惹得姐姐和母亲连连夸赞,赵大娘(小英子的母亲)就干脆认明子为干儿子。
许多姑娘听闻明子绘的画好看,也纷纷拿着纸过来要明子画,有求画帐檐的,有求画门帘飘带的,有求画鞋头花的。
一来二去,明子与小英子两人就熟络了起来,两人经常一起劳动、嬉戏玩耍。
明子与小英子常常一起看场,在清风微拂的傍晚,天边的云朵被染得通红,夜色像潮水一样慢慢袭来,天空完全黑下来后,可以看见草丛上空飞舞的萤火虫,荧光闪闪,载着美梦飞过小英子与明子的头顶。还可以听见各种小虫子的低鸣声。
明子偶尔会唱唱山歌,那声音清脆婉转,小英子常常伏在车杠上,看着明子静静地听着,爱情的种子不知不觉地在心田长出了芽,朦朦胧胧的,像一拢水雾罩着,看不清它的模样。
在“歪”荸荠时,小英子喜欢拉着明子一起去。小英子老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脚去踩明子的脚。
明子看着小英子一串串脚印,“五个小小的趾头,脚掌平平的,脚跟细细的,脚弓部分缺了一块”,看得“心里痒痒的”。
03.
入庵四年后,明子十三岁,要到善因寺受戒,也就是脑袋上烧十二个洞,以后要当沙弥尾,做方丈。
小英子喜欢明子,自然不愿意明子做方丈。
在划船回荸荠庵经过那片芦苇丛时,英子问
“ 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大声地说:“要!
这段轻松平淡的对话,我读了之后,嘴角不禁闪过一抹微笑,感觉很真实。
也许这只是无心的问与答,但却是两人懵懵懂懂的爱情的开始。
明子和小英子的爱情,既没有如火如荼的情感冲突,也没有悱恻缠绵的爱情纠葛,而是平淡又简单。
小英子对明子的真情外泄,从不遮遮掩掩,隐隐瞒瞒,让人觉得既自然又舒服。他们一起劳作,一起嬉戏,自然而然产生了朦胧的爱情。
这种清新纯洁的爱情向我们呈现出来人性的健康、天真、美好的一面。
掩卷沉思,那芦苇丛中传来的“哗——吁”声依然在我心头荡漾着,渐渐铺开一层白净娇柔的芦花荡子来。
清风拂过,芦花摆出波浪般的形状,阵阵淡香一点一点地沁进心里。
我是蓝姑娘
一个喜欢听故事的姑娘
感谢阅读~
C. 关于《受戒》的接受美学分析
【提要】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一种潜在性文本,都存在着一个蕴含未定性意义的召唤结构,阅读理解文学作品需要从作品的召唤结构和读者的阅读期待之间展开对话。汪曾祺小说《受戒》是一部接受美学理论影响下的力作,研读它的文本内容和文学艺术,可以充分证明读者对文本的接受过程就是对文本意义的再创造过程,也是文本意义得以具体实现的过程。
【关键词】召唤结构;期待视野;水乡;诗化小说;梦
一.召唤·期待
文学作品的真正存在,只在于它的被展现的过程,只在于通过读者的再创造或再现来使得作品得到完美的表现。
“文学作品具有两级,我们可以称之为艺术极和审美极:艺术极是作品的本文,审美极是由读者完成的对本文的实现。”[1]27从接受美学来看,每一部文学作品的阅读过程的核心,应该发生在作品的召唤结构和读者的阅读期待的相互作用之中。作品的实际位置存在于文本和读者之间,读者将自身置入于文本的历史视域,在阅读理解过程中凭借着自身的思想观念、道德情操、审美趣味、接受能力等期待视野与文学文本展开对话融合,于是,读者对文本的接受过程就是对文本意义的再创造过程,也是文本意义得以具体实现的过程。
作品的意义是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从文本中挖掘出来的,在作品未经阅读理解之前,作品仅仅是一种潜在性文本,有着相当的空白和未定点,这种情况就构成了作品的召唤结构。只有在读者阅读的具体化活动中,这些空白和未定点才能得到补充和完善,才能生成作品的重要意义。
文学作品反映生活世界,“生活世界总同时是一个共同的世界,并且包括其他人的共在。”[2]252这是一个存在着的世界,是在一个真实的无限的历史的世界里被作家创造出来的有意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类的生命存在就成为了其中的基本事实,文学的历史性在历时性的交叉点上显示出来,它的过去和它的未来成为了不可分割的结构因素,所有的世界都统一在文学期待、记忆和建立作品意义的期待视野之中。
所谓期待视野,就是在读者进入阅读接受之前由于主体和客体、历史和现在、自我和他者等诸多因素的影响,阅读心理已经形成了的某种认知结构和预期认知。这是读者对于作品的预先估计和期盼,是读者原先各种趣味、经验、素养、理想等综合形成的对文学作品的欣赏水平与接受要求在具体阅读中的表现,因此是文学接受活动的基础,常常决定或影响着读者接受的方向和层次、水平和效果,所以也可以把它叫做阅读的前理解。
汪曾祺是一个很早就注意到小说自身主体性开放的作家,20世纪40年代起就开始强调小说“需要足够的空间,好让读者自己去从容来抒写”[3]169。晚年的他更加明确指出小说作者与读者的地位是平等的关系,读者是自由的,要让读者接近人物,这些主张与接受美学之间形成了呼应与共鸣。“汪曾祺认为作品文本的完成并不意味着创作过程的完成,他相信接受美学,鼓励读者的参与意识,主张文本完成后作者还可以继续想下去,读者也愿意和作者一样继续想下去,这样读者才能既得到欣赏的快感,也能得到思考的快感。”[3]170他在60岁时发表于1980年10月号《北京文学》的小说《受戒》,是一篇新时期引起文坛震动和读者强烈反应的作品,也可以看做是一篇在接受美学“空白”与“同构”理论引导下的力作。
《受戒》表现了一个怎样的生活世界,它描述出一种怎样的人生意境,它又留下了怎样的“空白的艺术”,它的意义到底在哪里,这些问题有没有可能再次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本文试图从接受美学的范畴来加以认识和分析。
二.水乡·民俗·牧歌
汪曾祺说,“小说里所描写的景物,不但要是作者所见,而且要是所写的人物的眼中所见。对景物的感觉,得是人物的感受。不能离开人物,单写作者自己的感受。作者得设身处地,和人物感同身受。小说的颜色、声音、形象、气氛,得和所写的人物水乳交融,浑然一体。就是说,小说的每一个字,都渗透了人物。写景,就是写人。”[4]175《受戒》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充满淳朴民风的水乡,人物形象便在水的背景中透露着清静和质朴的气息。
水是万物之本源,人的生命同样离不开水,对水的迷恋就是对生命本源的迷恋,汪曾祺那铭刻于心的水乡情结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释放。汪曾祺在回答安妮·居里安女士的问题时说过,“为什么我的小说里总有水?即使没有写到水,也有水的感觉。这个问题我以前没有意识到过。是这样。这是很自然的。我的家乡是一个水乡,我是在水边长大的,耳目之所接,无非是水。水影响了我的性格,也影响了我的作品的风格。”[4]217作者的故乡在江苏高邮,水灌注了他的童年。他从小就看运河,看船,看打鱼,与生俱来的水世界就成为了作者的生命本源,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作者作品的生活背景和生命基调。
“美的自然能唤起一种直接的兴趣,即一种道德上的兴趣。在自然的美的形式中发现美,反过来又导出了这样的思想,即‘自然创造了那种美’,凡在这种思想引起某种兴趣的地方,就出现了道德情操的陶冶。”[2]065自然与人物之间有着一种神奇的耦合性,是作者创作过程中的一种自然造化。我们在发现自然美的同时,恰恰是读者心目之中存在着一种美的秩序与期待。我们是在艺术中发现读者自身,是在作品中获得信息的确认。
《受戒》中的明海要去寺庙当和尚了,舅舅领着他“过了一个湖。好大的一个湖!”再“穿过一个县城”,“到了一个河边,有一只船在等着他们。”于是,明海和小英子的第一次相遇就在水上。“大伯一桨一桨地划着,只听见船桨拨水的声音:‘哗——许!哗——许!’”水的韵律敲击着人的心田,这是一首明亮欢快的清晨进行曲。到了荸荠庵,“门前是一条河。门外是一片很大的打谷场。三面都是高大的柳树”。后来“明子老往小英子家里跑” ,“小英子的家像一个小岛,三面都是河,西面有一条小路通到荸荠庵”。一来二去,明子与小英子之间便开始产生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明子常搭赵家的船进城,给庵里买香烛,买油盐。闲时是赵大伯划船;忙时是小英子去,划船的是明子。”明海去寺里,小英子划船相送;明海回来,小英子摇船相接。虽然作者每次直接着墨于水的文字并不多,可是依然可见江南水乡的清新自然和平和率性。水的波动生成了两个小主人公爱的涟漪,水的底色成就了生活在水乡人们的本色生命。
常言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作者的笔下,《受戒》中的水乡世界不仅如此之明媚灵秀,而且这里的乡风民俗也是如此之淳朴宁静。本应庄严肃穆的菩提庵如今变成了充满俗尘气息的荸荠庵,本应受着清规戒律束缚的和尚们如今却过着逍遥自在的人间生活。“这个庙里无所谓清规,连这两个字也没人提起。”因为这个地方“人不生病,牛不生灾,也没有大旱大水闹蝗虫,日子过得很兴旺”。庵赵庄的人们世代生活在这种超然世外的桃源似的环境中,悠闲自得,和谐共生,所以,明海在宁静澄明的桃花湖中,在平安祥和的风俗画里,他聪明、洁净而天真地出现在开朗、活泼而勇敢的小英子眼前,生命的活力得到了完全的解放,朦胧的初恋情愫像春天的野草一样蓬勃舒展,又像流水一般水到渠成。人与自然、人与风俗同心同感相融相契,即便是在充满神圣宗教的仪式面前也同样洋溢着本真快乐的人性,清新明丽的水乡风景和恬淡自然的民俗风情构成了一曲悠扬美妙的田园牧歌。
三.诗心·诗语·诗境
当我们沐浴在《受戒》那恬静而清淡、柔美而舒心的语言世界里的时候,我们的心田世界情不自禁地随着那诗一般的语言而陶醉。读到《受戒》的结尾,我们会和当初发现这篇作品的李清泉先生一样击节赞叹,从心底发出“太美了,简直是一尘不染”的赞叹[5]215:
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飞远了。
明海与小英子这一对水乡儿女在经历了受戒之后,他们的爱情再也无法遮掩,明海使劲地划着桨,小英子则开始了爱的攻击,从小声的问话到大声的应答再到小声的对白,芦花荡里的景色也随之欢快起来。长短参差,奇偶多变,构成了抑扬顿挫、回环绵长的节奏和气韵。无论是芦穗、浮萍和野菱花的颜色和形象,还是青桩那“扑鲁鲁”的声响,都明白地告诉我们“语言本身是艺术,不只是工具”[4]166。不仅让我们感受到自然世界朴素的语言所带来的浓厚的诗意,更引发读者充满期待的骚动和预示着主人公命运的生命气息。
汪曾祺的小说里常常充满着诗情画意,崭新的意象之中蕴藉着丰富的意境,这种美学倾向充斥在《受戒》之中。作品不重情节,而重意境,不重人物,而重印象。试看一个场景描写:
晚上,他们一起看场——荸荠庵收来的租稻也晒在场上。他们肩并肩坐在一个石碾子上,听青蛙打鼓,听寒蛇唱歌——这个地方以为蝼蛄叫是蚯蚓叫,而且叫蚯蚓“寒蛇”。听纺纱婆子不停地纺纱,“沙——”,看萤火虫飞来飞去,看天上的流星。
这里渲染出的一种情致与气氛,几近空灵而不真实,有一种诗意化的虚幻和真实之间的浪漫和亮丽,同样透露出俏皮的欢悦和美好的心灵体验。
《受戒》几乎是一篇诗化的小说,没有明确的情节,这正是汪曾祺小说从情节模式到情调模式的革命。“作者着力于某种气氛的渲染和烘托,在某种意义上,人和事反倒成了‘背景’,而背景则成了‘前景’。”[3]159这种诗化倾向与作者的“气氛即人物”的美学观不谋而合,同时证明了作者“一个小说家的气质也是一个诗人”的理想追求。所以《受戒》的人物刻画往往是寥寥数笔,在特定的氛围中突出表现其赖以生存的文化土壤,使得人物和氛围成为声声相息的一个整体,有着别样的历史厚重感和生命立体感。
哲学诠释学告诉我们一个真理,“能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语言”。《受戒》的行文信手拈来,随心所欲,充满着抒情色彩和风情画意。作品一开头就向我们描绘了江南水乡的习俗与生活,明海出家当和尚,荸荠庵里的经声,庵里和尚的清闲日子和平常生活,年轻和尚的情歌;接着介绍小英子一家的水乡生活,农家园里的勤劳和善,晒谷场上的蛙叫蝼鸣等等,似乎没有一条明显的线索因果的关系,在顺乎自然的情调里布满了生命的平和意境,内在的人物命运与干净的文学语言交织在一起,在表面看来平淡无奇的内容里,有着强烈而冲动的生命力。
《受戒》的语言不事雕琢,没有渲染,接近口语而贴近生活,哪怕是人物的对话也是干脆利落,十分的珍惜,我们来看看明海与英子初见时的对话:
明子听见有人跟他说话,是那个女孩子。
“是你要到荸荠庵当和尚吗?”
明子点点头。
“当和尚要烧戒疤呕!你不怕?”
明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含含糊糊地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
“明海。”
“在家的时候?”
“叫明子。”
“明子!我叫小英子!我们是邻居。我家挨着荸荠庵。——给你!”
小英子把吃剩的半个莲蓬扔给明海,小明子就剥开莲蓬壳,一颗一颗吃起来。
一个羞涩被动,一个活泼主动,简洁的话语间可见他们的憨厚与机敏、率真与爽直。“以文字形式固定下来的东西就在一切人眼前提升到一种意义域之中,而每一个能阅读它的人都同时参与到这个意义域之中。”[6]507在字里行间,读者自然参与到作品的理解之中,极普通的对话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在平常的语言里迸发出超乎寻常的活力和韵味。正因为这样,即使小说情节虚化,语言诗化,却仍然保持着小说丰厚的特质。
四.童话·梦·人性
汪曾祺的《受戒》依照传统阅读的期待,人们自然会联系到既然出家当和尚,就需要遵守和尚的清规戒律,诸如不杀生也不偷盗、不饮酒也不食肉、不妄语也不淫邪等,可是,小说的生命形态出现了许多的悖论,和尚们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与一切常规叫板。我们无需在这里赘述他们是如何杀生偷盗、饮酒食肉的,即便是淫邪一桩,也是够厉害的。他们不仅准备将来还俗娶亲,还可以在庙里有老婆,甚至善因寺的方丈有小老婆,一场焰口之后还会有大姑娘小媳妇跟着失踪。汪曾祺说,“我认为和尚也是一种人,他们的生活也是一种生活,凡作为人的七情六欲,他们皆不缺少,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4]206在他的笔下,一幅幅平和淳朴的生活画面和一处处清新淡雅的自然风景,编织出一个充满斑斓色彩的童话世界,我们所能够感受到的是一种近乎自由和潇洒无拘的生命状态。
姚斯认为,“假如文学本文首先需要成为一种回答,或者加入后来的读者首先在其中寻找一种回答,这决不暗示着作者自己已经在其作品中给出了一个明晰的回答。这种本文的回答特点,为过去的作品和它后来的阐释之间提供了一种历史的关系,它是一个结构模态——这是从它的接受观点来看的,它不是作品自身中的一个恒定的价值。”[7]87上文提及的文章结尾关于芦花荡的描写就是一段不可思议的情境表现,作者用诗情画意的芦花荡来暗示明海与小英子之间的美好爱情,其本身就是对清规戒律的一种否定,是一种自然生命的率真而本性的反映,是一首从“受戒”到“破戒”的生命赞歌。读者所期待的回答或意义,在矛盾与纠结之中获得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或思想洗礼,是作品的未定性决定了审美体验所带来的深刻思考。正因为这样,作品在最后的落款处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悬念:“一九八0年八月十二日,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
这是怎样的一个梦,四十三年前的梦是啥样的,现在这个梦有没有得到再现了,作者自己说,“四十多年前的事,我是用一个八十年代的人的感情来写的。《受戒》的产生,是我这样一个八十年代的中国人的各种感情的一个总和。”[4]207我们无法猜测新时期汪曾祺复出文坛时用《受戒》来投石问路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四十多年过去了,这个梦依然存在着,难道仅仅是作者所说的“是我的初恋的一种朦胧的对爱的感觉”吗。据作者自己介绍,他的生活中确实有赵姓一家,小英子后来还曾到汪家当过弟弟的保姆,那么,这种“对爱的感觉”怎么会放置在这样一个背景中描述呢,而且,八十年代的感情有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是怀念抑或憧憬当时当地的生活,还是另有别的企图,这些阅读期待再一次敲打着读者的魂灵。
汪曾祺有了写作的冲动之后,也曾有人问过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东西,“当时我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一点激动说:‘我要写!我一定要把它写得很美,很健康,很有诗意!’写成后,我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4]207不难看出,即使时光已经到了八十年代,作者的心目中依然保留着少年时代所期盼的没有扭曲、没有束缚、没有压抑的爱和人性。1980年作者已经60岁,四十三年前正好是明海出家四年之后的年龄,这不可能只是一种巧合,而是作者的一种匠心。在天真善良充满太多梦想的年龄,生活总是那么色彩缤纷美丽动人。时过境迁的生活命运有没有发生深刻的变化,人们的心灵世界有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和困厄,读者需要去重新认识,而作为汪曾祺来说,他用小说来发掘人身上美的诗意的东西,去肯定人性的价值,这是一种梦中的期盼,也许这正是改革开放所需要的一种思想。在汪曾祺的《受戒》里,不光是荸荠庵的一批和尚那么自由自在,还有小英子一家的生活也是其乐融融,从庵赵庄到善因寺,从尘世到佛门,都表现出情感和欲望的自然宣泄,现世和未来的自在纯粹。这大大丰富了人性的健康与审美的乐趣,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生命境界也就不外乎如此的浑然一体。
伽达默尔说,“当我们理解某一本文的时候,本文中的意义对我们的吸引恰如美对我们的吸引一样。在我们能够清醒过来并检验本文向我们提出的意义要求之前,本文的意义就已经自己在发挥作用,并自身就已经有一种吸引作用。”[6]634作为读者,我们无法摆脱一切的前理解存在下来的认识,但是随着理解的进一步深入,一切的前理解又会发生新一轮的再认识。《受戒》之中明海与小英子之间的爱,在不经意间不着痕迹地生长和发育,终于在“受戒”的故事里释放出“破戒”的渴望,寻找到了一个精神的避难所。在爱的面前,人生命的形态有着原始野性的本然力量和追求生命美的热情勇敢,这是一种圣洁而朴质的生机和活力,是一种自然之美与生命之美的同构和契合。
五.视野·相遇处
伊瑟尔说,“读者的角色是由三种基本内容预先构造的:在本文中表现出来的不同视野,读者综合这些视野所由之出发的优势点,以及这些视野汇聚到一起的相遇处。”[1]27这里有两个重要概念,一是视野,一是相遇处。文学作品是传达作者思想世界而构思出来的产物,读者在阅读理解文学作品的时候往往接受和交织着不同的文本视野,包括叙述者视野、人物视野、情节视野以及虚构的读者视野等。当这些视野汇聚到一处时,这个相遇处就会产生作品的意义,就能真正获得作品响应的效果。
单纯地理解一篇作品的文学意义是偏面而狭隘的,因为每一个读者都依赖于他的社会环境、人生经验和审美体验,而每一部作品又都有其自己的历史意识和社会特性,有作者自己独特的人生经历和作品群。读者既是一个提问者又是一个思考者,更是一个回答者,在自问自答的过程中试图倾听作品的回答。一部作品被读者首次接受,所调动的阅读期待也随着读者的阅读理解不断发生着变化,而一部作品的意义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接受之链将不断被丰富和充实,它的审美价值同样在读者理解过程中不断被证实。
所以,汪曾祺的《受戒》一方面是一篇可以完全独立的文学作品,一方面又与作者的人生经历、生活哲学、文学精神、思想作风等有着密切相关的联系。汪先生的小说从上世纪40年代跨越到八九十年代,在当代文坛上出现了一种“异质”现象,具有特别重要的研究意义,如果仅就《受戒》是难以认识清楚汪曾祺的文学思想和作风的。最基本的事实是,既然作者自己提及四十三年前的梦,那么与他的年轻时代的生活自然有着必然的联系,与他早期的小说《异秉》之间也有着前后的关联。再有,他说“这篇小说像什么?我觉得,有点像《边城》。”[4]207联想到作者师从沈从文先生,在创作的潜意识里是不是也和先生之间有着许多的交叉的脉络文风关系。80年代后作者以故乡高邮的旧生活为背景发表了大量的小说,面对如此的一片艺术新天地,我们就更有必要放在一起去探讨其艺术魅力和文学价值,像《大淖记事》等令人神清气爽的力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弃不管的。
读者与作者之间的距离是自然存在的,穿越这种历史的时间距离,只有依靠视域的对话来完成。然而,在阅读过程中,作品的潜在意义永远也不可能被读者全部来实现。“在艺术的历史传统中,一部过去作品不断延续的生命,不是通过永久的疑问,也不是通过恒久的回答,而是通过疑问与回答、问题与解决之间的动态的阐释,才能够激发一种新的理解并允许重新开始过去与现在的对话。”[7]88读者凭借的阅读视域需要不断加以扩充和修正,在与作品视域的对话中才能不把自己限制在作品的框架内。而不断地扩大阅读理解的范围,不断地研究作者作品是一条十分重要和非常必要的途径。
一个读者不可能完全理解领会一部作品,同一个文本经过不同时期不同读者的阅读理解也会产生不同的意义。汪曾祺《受戒》的潜在意义会随着不同读者的不同方式去实现,第二次阅读的时候还会有与第一次不同的阅读效果。有人说这是一首悠闲的牧歌,也有人说这是一首冲锋的号角;有人说这是一个唯美的避难所,也有人说这是一个诗化的存在;有人说这是一种新写实主义,也有人说这是一种文学先锋性;有人说这是一篇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作,也有人说这是一篇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新作品,凡是种种,都说明了一部作品的真价值,不在于其所已经说的,而在于其所没有说的,在于它的召唤结构和言外之意。
一部文学作品的历史生命如果没有接受者的积极参与是不可思议的,因此,在读者的阅读理解进程中永远发生着穿越时间距离的阅读对话。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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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阐述小说受戒的主题
《受戒》是汪曾祺的代表作之一 ,华夏出版社2008年出版。是一篇饱含诗情的小说,表现的是纯朴健康的人性之美。通过一个世俗化的佛门 故事 ,描写了普通人的人生欢乐,表达了对纯朴的民间日常生活的肯定与赞美,同时也含蓄的表现出对清规戒律的否定和批判。下面就让我为大家来阐述一下受戒的主题。
阐述小说受戒的主题
《受戒》通过一个世俗化的佛门故事,描写了普通人的人生欢乐,表达了对纯朴的民间日常生活的肯定与赞美,同时也含蓄的表现出对清规戒律的否定和批判。小说是农家孩子明子当和尚及其朦胧的 爱情故事 以及菩提庵和尚的日常生活的描写表达这一主题的。在小说中的人们包括和尚们看来,做和尚和种地、经商、做工一样,不过是一种职业,并不把和尚看作是一种异常的事件。菩提庵(叫讹为荸荠庵)的和尚们,也和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赌钱吃荤,率性随意的生活。对待佛事,也只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明子当小和尚很自由自在,老往邻居小英子家跑。两小无猜,性格都纯朴可爱、乐观开朗。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共同劳动中萌发了朦胧的爱情。尤其是小英子,个性活泼,一天到晚叽叽呱呱像个喜鹊,对爱情大胆追求,要明子将来不要做方丈,“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作者对小和尚明子和英子的纯真热烈的爱情,做了细腻的诗意描绘,表达了由衷地赞美之情,充分肯定了佛门子弟一对小儿女的这种普通人的感情、欲望。
推荐:
从《受戒》的艺术风格看寻根小说的创作
““””期间的小说,地域、风俗的特征趋于模糊、淡化。主流的文学观念是,历史运动,人的行为、情感的基本构成和决定性因素,是阶级地位和政治意识。 其它 的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在80年代受到普遍认可的小说观念则是,特定地域的民情风俗和人的日常生活,是艺术美感滋生的丰厚土壤,并有可能使对个体命运与对社会、对民族历史的深刻表现融为一体。寻根小说创作思潮的出现,是新时期文学题材,主题变迁与深化,是大变革时期中华民族在世界现代 文化 大背景上自我反省,自我确证的历史性要求的产物。这篇 文章 ,将结合汪曾祺的短篇小说《受戒》的思想内容及艺术风格,浅谈一下我对寻根小说创作的一些认识和理解。
一、 寻根小说的创作,大都依托于自己的故乡或自己熟悉的一个领域的描写,创造出一个自己的天地。
汪曾祺的《受戒》就是以他的家乡苏北里下河地区风土民俗为背景的。关于高邮水乡,作者显然是倾注了热情,带着最亲切的回忆和最深刻的理解来描绘她的一切。那里的风光最自然亲切,那里的寺庙和农家最悠闲最温馨,那里有人们总是做着最充实最诗意的事情,连和尚都是有人情味的。其中零零总总的关于"放焰口"、"受戒"的细节描写都给人好奇和耳目一新的感觉,它们很贴切地将整篇小说填充得饱满丰富意趣盎然。作者让我们看到的是生灵活现的人们,他们没有尔虞我诈的心计,没有追名逐利的欲望,没有太多的琐碎和市侩,怎样是最透明的他们就是怎样的。
不仅汪曾祺是这样,这一派的作家都是以开放的意识致力于自己的一方水土,一方天地的营造。他们把各自理解的关于民族文化的思考笼罩和渗透到那一处处“邮票大小的地方”。通过对民族的某一地理、人文领域的开掘,来思虑和拷问整个民族;由各个的特殊风情,独特意趣,来浓缩民族的历史,现实和未来,也寄托作家自己的忧患和沉思。
二、 在审美意识上,寻根作家对民族艺术精神的认同,对传统的审美 经验 的重视,复活了我们民族的审美意识,给新时期文学灌注进我们民族 所特有美学气韵和情致。
汪曾祺先生曾经说过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的抒情诗。他在《受戒》中以清新淡雅的笔触,将一副美丽的,诗意的水乡风俗画展现在我们面前。芦苇的清香轻衬的那块忘俗的天地,幽静寺庙中小和尚明子青涩拘谨少年的影子,农家女小英子水乡里养出来的率性天真,以及一段纯美得惊世骇俗的初恋故事,让人心甘情愿地深入深陷于那个"出世"的幻境。作者写的是和尚的生活,但有趣的是,却无神秘幽玄的气氛,也无枯寂虔诚的信念,更无娇柔虚伪、道貌岸然的戒律清规;在这里,佛门弟子与世俗红尘并无不可逾越的深沟,倒是充满了人间的情趣与生机。作者那支现实主义的笔,不想给他所写的对象增添什么圣洁的色彩,他所精刻描画的是真正触动过他心弦的本色生活。原来,这个旧社会的江南水乡,当和尚也不过是谋个“管饭的”地方。在这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作者纵横肆意的笔,剥去了神冷漠的庄严妙相,还以一个人的,温暖的情趣世界给读者……
其次,汪曾祺的小说结构,并没有我国传统小说的那种有头有尾,情节曲折,故事性强的特点,但它却是充满着“骨子里的中国气”,体现了我国悠久的美学传统的潜在力量。汪曾祺是个迷惑人的高手,他在《受戒》中尽由自己不紧不慢地茧中抽丝,便让读者适应了遥远的故事。在恰如其分的背景中,可爱的男女主人公进行着他们的故事,也许我们要惊诧于其中对于世俗伦常的背叛,但作者的本意是假设这样一个空间,他要带领我们超越伦理道德造成的误区,展示给我们一种过滤了种种尘埃的至纯至性的生活方式,因为它远离现实,所以弥足珍贵。它告诉人们应该保护向往这种美的能力,这种表达是透过文字透过整个简单的故事情节的,省略去掉了一切修饰,剩下和就是追求美的意图。
另外,他的语言艺术也同样是来自于这种统一的感情色彩,自然,淡朴,独具明澈的光辉。他不用一个警句,不使用一点做作,有的只是平淡不饰之笔,写真挚不隐之情。作者的笔所到之处是冷静,客观,含蓄。(程培德:《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读汪曾祺的短篇近作》,《上海文学》1982年第二期) 罗譞在《论 传统文化 对汪曾祺小说创作“母语化”的影响》一文中认为在新时期的“寻根文学”中,汪曾祺的小说给人印象最深的乃是其语言的运思与运作方式上的“母语化”倾向:言说结构自由灵便,省俭笔墨、限制夸饰,随物赋形,含蓄节制、除尽火气,富于活力、灵性与诗性,表现出一种迥然有别“欧化”色彩的、极具“母语”特色的语言风格。
三、寻根小说创作的思想主体中,对人性真善美有了重新的审视,并进行了讴歌和赞颂。
人对于爱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它不会因任何环境的束缚而消逝;相反地,只要一点真情的触动,这种人性便会蓬勃地苏醒。无论是未受禁锢的常人,还是消心寡欲的出家人,都拥有着最原始的对物质生活的需求和对精神生活的渴望。人正是由于认识到了爱和被爱的美好,才能让自己和别人的世界亮丽多彩起来。相反地,若只有对人对事只有怨恨,他的世界将会漆黑一片。
《受戒》里的二师父仁海公接师母住在荸荠庵里消夏;三师父仁渡因为要飞铙的绝技而使相好的不止一两个;就连资深的老方丈,也在绣花方丈里藏了一个19岁的小老婆。在这种解放人性、和谐温婉的环境里,小英子和明海的恋情的诞生也就显得水到渠成,合乎情理了。17岁,一个美好的年龄,也正是一个对于人生、爱情有了慒懂的认识和向往的年龄,难怪,只在看到一个小女孩的小脚印后,便会心乱了。但他的天生的羞涩却使他不敢表白,这份朦胧的爱只好在他的心里孕育、成熟,他的心还是纯真和美好的。他虽始终只是在被动地等待和接受初恋的到来,但他坚定地相信自己对小英子的爱的小英子对自己的爱。于是,在他等到了爱狂风暴雨般来袭时,他大声说出了心里话,虽然,这还是小英子的鼓动下,而这一次,他的勇敢已战胜了怯懦。复苏的人性让他把幸福紧紧攥在了自己手中。 相比之下,小英子更直白,更大胆。她毫无顾忌地坦露心迹,但她并不鲁莽。她是在确定了明海的心后才以身相许的。她很直白,但很真诚;她很大胆,但很谨慎。她深信自己的可爱灵巧一定可以打动明海,她也清楚自己早已对那个漂亮温顺的少年暗暗倾心,于是她把这种爱表达出来,释放出来。正是这种主动的交流和呼唤,才让她和明海走到了一起。有时候,人与人心灵的交汇就在那么一刹那,错过了那一刹那,恐怕两个人的手永远也不会牵在一起。聪明的小英子用她的果敢赢得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真爱,她身上蕴含着的那份至真至纯的人性之善让她获得了生命中最珍贵、最美好的幸福。
人性中,有最原始的欲望和索取,但同时更有最简单的付出和给予。为什么要用看不见的东西,即所谓的论理道德来捆住它呢?人与人的交往中,人的生存中,若没有人性的自由来参与,则再自由的物质世界也无法填补这种心灵世界的虚空。人的脸上始终是面具,看不见下面真实的表情:人的生活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野兽,即使给它最鲜最美的肉,也无法比拟自由给它的无上的快乐。或许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被束缚的,但人性却是永远无法被束缚的,它会用尽所有力量冲破一切阻碍,寻找到心灵的归宿。这是它的天职,是它历尽困顿辛苦仍不懈的追求和目标。有时,情感会战胜理智,或许这就是人性苏醒的时候。人最初的善良和勇气,才是真正健康的人性,这种人性下的追求,才是美好的追求;这种人性下的胜利,才是正义的胜利。
人性之善,是世间生命的精髓;人性之善,是社会灵魂的梁柱。宣扬着复苏的人性,引领着人性的复苏,这正是《受戒》的伟大之处。
通过以上几点略显杂乱的论述,可以看出寻根小说所要“寻”的就是民族文化这个根。社会的发展,使寻根派作家感受到了民族使命的责任感,体会到了民族文化的不可否弃。在现代社会的现代科学发展的基础上,重新审视民族的力量,调适民族的心灵,挖掘民族生命的内核才是创作的要义。
E. 《受戒》这篇文章想表达的是什么
汪曾祺把《受戒》当成一个梦来写,因为这是一个永远已逝的梦,也是梦想。这是作家创作《受戒》的目的,表面上写小明子与小英子的初恋,实际上还有更丰富的内涵,那就是他们的初恋中所表现出来的清纯、和谐,小明子的聪明能干,小英子的活泼大方,他们对戒律的藐视,他们旺盛的生命力,而所有这一切美好的东西,经过几十年新生活的改造,已不复存在。于是,表面上欢快的《受戒》,便包含了作家的隐痛,表面上的初恋题材,表现的却是作家对纯朴人性的歌颂与对理想生活的渴望。
F. 汪曾祺的受诫
汪曾祺(1920年3月5日—1997年5月16日),江苏高邮人,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早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历任中学教师、北京市文联干部、《北京文艺》编辑、北京京剧院编辑。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着有小说集《邂逅集》,小说《受戒》、《大淖记事》,散文集《蒲桥集》,大部分作品,收录在《汪曾祺全集》中。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受戒》是一篇饱含诗情的小说,表现的是纯朴健康的人性之美。
小说描写的内容包括和尚们的宗教生活和民间的世俗生活两部分。和尚们的宗教生活是充满着人间烟火气或者说世俗性的。聪明漂亮的主人公明海在家叫小明子,是从小就确定要出家的。他的家乡出和尚。当和尚对当地人来说是一种谋生的职业,因为当和尚有很多好处,可以吃现成饭,可以攒钱,将来还可以还俗娶亲。不仅出家的目的是世俗的,寺庙里的生活方式也如此,充满了尘世的气氛。荸荠庵的小和尚过着很清闲的日子,连早课、晚课也不做,只是敲几声磐,然后挑水、喂猪。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和尚中,大概只有一个老和尚最守规矩,他是吃斋的,但过年时也破戒。明子的舅舅仁山是“当家的”,掌管寺庙里里外外的俗务。二师父仁海是有老婆的,夫妻俩在庙里过起了逍遥自在的小日子。三师父精明能干,风流倜傥,能玩牌,会“飞铙”,还长于唱山歌小调。这个庙里无所谓清规,连这两个字也没有人提起。他们吃肉不瞒人,年下也杀猪。他们也举行宗教仪式,可那欢快的场面更像是人生的舞蹈。有时,“一场大焰口过后,也像一个好戏班子过后一样,会有一个两个大姑娘、小媳妇失踪,——跟和尚跑了”。
在对和尚们的生活习俗作了充分的铺叙后,作品又以小英子家为中心,展开了明丽的田园牧歌式的水乡世俗生活画卷。这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农业文明社会,人与环境自然和谐。小英子一家4口人,尽管性格不同,但都禀承了劳动人民的优秀品格。小英子热情泼辣,心灵手巧,热爱劳动。她和常往她家跑的明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明海会画花,小英子就把它们绣出来。他们共同劳动,一起薅草,车水,“扌歪”荸荠随着岁月流逝,春去秋来,他们的心田里渐渐长出了爱情的苗子。《受戒》这个题目是带有反讽性的,“受戒”本来是和尚表明接受佛门戒律的仪式,而就在明海受戒的同时,两个小主人公的爱情也走向成熟。明海在受完戒与小英子划船回家时,两人表白爱情,把船划进了芦苇荡。小说结尾处以写景暗示了性的成熟。
作品中两个部分的内容是相通的,具体的联结就是明海的行动;不仅如此,两个部分还互相印证,流贯着共通的精神--中国人的求生意志。《受戒》有着一种内在的欢乐,浸润着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现世主义精神,令人想起《诗经》和古代乐府中那些欢快的民歌。这是一首人生的赞歌,赞颂了纯朴健康的人性之美。
本文与 与《大淖记事》类似,《受戒》采取的是民间化的叙事方式,与民间文学常用的叙事方式如出一辙。
以上回答你满意么?
G. 读汪曾祺《受戒》,感受极致诗性世界
汪曾祺是新时期最受文学批评界关注的作家之一,其代表作《受戒》被公认为新时期文学创作中的“另类”。
一直以来,对汪曾祺作品的评析过多聚焦于文本意义,主要集中在就作品谈作品,思路不免狭窄。
十年特殊时期刚刚结束, 大多数作家都自觉以文学为坚守社会良知的武器,积极地投入到维护和宣传改革开放的政治路线的社会实践中,以倡导和发扬知识分子现实斗争精神的传统为己任,伤痕文学崛起。
同时中国哲学界重新评价庄子思想,并对魏晋时代的哲学、玄学、佛学产生了深厚的研究兴趣。这些对民族生命意识的追寻也正体现了民族潜在的意愿。
十年特殊时期的专制残暴地破坏了正常的社会价值观念和文化秩序,整个民族的生存方式遇到了极大的危机,作为民族社会代言人的作家及知识精英们开始寻求个性意识和个性风骨。
汪曾祺正是在这一特定的历史语境中创作了小说《受戒》,如果说艺术是艺术家个体生命体验的转换状态,那么我们也可以说《受戒》反映的正是作家汪曾祺对个体对生命的体验,表达了他对人的生命、生活意义的叩问。
汪曾祺在《受戒》的末尾写道: 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看似对梦境的回忆,实质是作家的艺术体验的再现。
汪曾祺在《受戒》中表现出一种恬淡和谐的生活,表达对生命欢乐的追求。
在他所营造的审美王国中,人的生活方式是世俗的,又是率性自然的,它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同时又有一种超功利的超道德规范的明净美。
可以说,《受戒》中自然纯朴的民俗世界实际上是汪曾祺自然、通脱、仁爱的生活理想的一种审美表达,体现了作家的文化走向。
作家的这种文化走向同时又作为一种艺术创造的内驱力。正是这种内驱力的作用使得汪曾祺在新时期的文学创作迥然不同于其他作家。
汪曾祺出身江苏高邮的一个书香门第,祖父功名在身,父亲身上散漫着文人雅士之风和家乡纯朴的风俗人情,这些都深深积淀在他的心灵深处。对童年的生活的记忆是那么根深蒂固。
汪曾祺在《受戒》末尾写道:写于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不能忽略,那年已是汪曾祺在家乡生活的第十八年了。童年记忆往往包孕着最深厚最丰富的人生真味。在作家本身看来,它是一种体验。进入艺术创作的童年经验作为个体的一种本真的生命体验超越了现实世俗的干扰,是对经历本身所作的天然、纯真、直观的把握,因而这种体验最接近于人的本性,是最真实天然的,也是最具有普遍人生意义的。
于汪曾祺成年之后经历的坎坷,使得 作家一方面以成熟深刻的眼光看待生活,能够洞穿生活的底蕴和生命的本质,一方面又使得作家以儿童般的天真的陌生的非理性的眼光看待生活,充分把生活的诗性光辉放射出来。
可以说,汪曾祺是以一个沧桑老人的眼光来审视自己所处的世界,他对人生感受到的焦虑、恐惧并不像伤痕文学作家那样在作品中凸现出来,而是转而采用一种和谐平淡的面目呈现。他越是在作品中呈现出这种平淡和谐、桃花源式的人生社会,就越表现出他内心骚动的悲剧意识和对现实的忧患感。
成人之后的坎坷经历,使作者早年储存于记忆中的田园牧歌式的和谐温馨、明亮净美受到了极大的压抑。但是作家本人又不愿看到现实生活的残酷和悲剧性,这就使得作家产生了一种缺失性体验。
这种缺失性体验作为一种心理现象,是个体在人生经历中形成的体验。人体为了克服这种缺失感而主观上又想求得满足,就会调动各种心智力量去满足自己。作为艺术创作的写作,正是作家弥补缺失、消解缺失的最佳途径。
汪曾祺有很重的缺失感。他经历十年文革使得他对所经历的现实有沉重的悲凉感。他的作品《复仇》《落魄》等等都沉重地表达着一种浓郁的人生痛苦。
正是因为这种现实生活的失意,使得作家强烈的欲望无法满足,处于严重的缺失状态之中,使得作家往往会将心中欲求所形成的意象幻化到某一现实对象上去,只不过这一现实对象在汪曾祺笔下变成了对童年经验的一种艺术体验生成。
童年经验作为一种原欲,得不到满足,受压抑,作家形成自我的焦虑。为了逃避焦虑的煎熬,就得寻找替代性或补偿性的满足,作家只有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去升华。弗洛伊德说:
汪曾祺《受戒》所营造出的 诗性世界,是他在现实生活中失落感的极致美的生活,是他在现实生活中失落感的幻化。 《受戒》中的明海、小英子,包括其他和尚、当地百姓不受清规的约束,人性质朴。虽为凡夫俗子却也没有世故圆滑,恶意虚伪,人与人之间洋溢着朴素自然的爱意。
我们可以说,汪曾祺对现实的痛苦和失意在其童年的经验中得到一种解脱。他觉得人性应回归到自由和谐,社会应回归到理想美的状态。正如汪曾祺曾说: “我的感怀寄托是和当前的社会政治背景息息相关。”
作家的缺失性体验除了首先是对自身缺失状态的体验外,另一方面,他们自身的缺失性体验往往又进而变为对更为普遍的缺失的体验。他们因自身的缺失性使其进而感到社会的缺失,人类的缺失。换句话说,作家要超越自身的缺失进而能够且应该感悟到整个社会、民族和一种普遍性的缺失。
总是对时代社会的发展走向,保持着一份常人缺少的清醒和洞察。他们对自己所处的时代有敏锐的感受和呼应,他们通过自己的反省来思考整个时代、整个民族的命运。席勒将艺术生成归结为“审美王国”的生成。
作家通过自己的艺术实践最终是要建立“审美王国”。
在“审美王国”中,人们卸下了身上一切社会关系的枷锁,摆脱了一切无论是身体的还是道德权力的强制力量;而在世俗的“伦理王国”中,人与人以法律权力、道德权力相对峙,人的意志受到压制,人性受到摧残。
《受戒》中的生活是一种人既不需要对他人负责任尽义务,也不需要逃避社会,而是向生活敞开生命之门的世界。
在汪曾祺的创作中,童年记忆成为他创作这部小说完成艺术体验的内驱力。这种丰富体验也极大地激活了汪曾祺的创作能量,显然汪曾祺要借助这些作品来表达自己对社会对生活的看法,从艺术美学来看,这实际是在强调艺术的社会功能。
因为艺术不能改变世界,但却有助于改变能够改变世界的男男女女的意识和内驱力。
小说中明海和小英子之间的原始情爱并不具有惊世骇俗令人心情激荡的力度,但却会使人在心灵深处持久地颤动,《受戒》的艺术实践,实现了人按照属人的方式开始人格的最终完成。
它体现了作者因自我的缺失感而寻找一种回归感,汪曾祺由缺失性体验进而转入到归依体验。 归依体验是作家在寻找精神家园的过程中要达到神圣境界。
一种在结束无意义生活之后,重新获得生活意义的充实感、安适感与幸福感。
这种归依体验,往往是饱经风霜之后才能找到的,从而使作家这一个体的人回归到自己的精神家园。
汪曾祺的归依体验表现为向个体童年时代的归依。从汪曾祺的创作历程来看,他的童年归依是主动的。他也曾说:
这种信念驱使着他在艺术生活中自觉地追求一种理想的社会、理想的人格。从人格角度上说,他的意识定向于内部主观世界。而这种主观世界与作家本人的童年经历、早期经验保持着有力的联系。
实际上,任何艺术体验都有其原初的深层的不可见的原型。就汪曾祺而言,这一原型最深最远的表现为道家的“太古”,最近的为自己的童年。由此我们可以说,汪曾祺的创作是主动归依童年。
这也使得汪曾祺的创作产生了积极影响,不仅丰富了当代文学的发展,而且取得了很高的美学意义和社会教育意义。
而对于作家本人而言,他 回归了个人,人类的精神家园,心灵有了归属感,而且实现了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和现实道德感。
通过这种心理阐释,我们或许会更清楚地认识到汪曾祺的《受戒》作为另类在当代文学史中的价值。
H. 受戒与破戒——如何读懂汪曾祺短篇小说《受戒》中的人性与温情
“这里的一切和街里不一样,这里的人也不一样,他们的生活,他们的风俗,他们的是非标准,伦理道德观念和街里的穿长衣念过‘子曰’的人完全不同。”这一段是汪曾祺在《大淖记事》中的一段话,笔者认为可以用来形容汪曾祺小说的整体风格。汪老笔下的世界总有着摆脱世俗桎梏,接近世外桃源的气息,这气息令人沉醉其中,令人情不自禁向往着那样的世界。;
01 那里的和尚“六根未净”?
在我们寻常人的观念里,和尚一直作为严肃的形象与佛教的庄严神圣挂钩,但在《受戒》中,却与世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斩不断的情缘,挥之不去的印记。在那个江南水乡里,和尚是与常人无异的,他的家乡不叫“出家”,叫“当和尚”。这不是真的皈依佛门,而是一种营生。不能够简单凭举止行为就将和尚们归为好人或坏人,而这正是汪老想要传递给读者的一个信息: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有血有肉,会说会笑,也有着“六根未净”的欲望,食肉,娶媳妇,皆与常人无异。
先来看看文本最初提到的五位和尚:老和尚、仁山、仁海、仁渡,还有主角“明海”小和尚。老和尚似乎更恪守禁律一些,也更加古板,很贴合他60多岁的年龄设定,但他也会在过年时候开荤。下一辈的三个和尚中,“仁山,即明子的舅舅,是当家的。”其实文中点明明海是因为家中田地只够三个哥哥耕种,所以明海是跟着舅舅来吃“和尚”这碗饭的。舅舅俨然是“当家人”的做派,在寺庙中干的净是财务的活计,如文本中形容的:
可以看得出,世俗化的和尚在江南的水乡其实已经成了一份谋生的职业,家中地不够了就要拖关系带出去当和尚。毕竟,在文本的开头就已经交代了“当和尚也要通过关系,也有帮。”当和尚也与三教九流并列为一份混饭吃的饭碗。
文本中提到仁海时,直接来了一句“他是有老婆的”,这一句淡淡的,却有不小力量让人震惊,当和尚怎么能有老婆呢?还真有,并且还有得如此自然,如此理直气壮。这简单的一句似在告诉读者,这样的事情并非罕见,而是司空见惯的。更荒谬的是,明海小和尚还大大方方的喊仁海媳妇作“师娘”,若不是彻彻底底将和尚当成了谋生的饭碗,又怎会如此自然地将这些世俗中的字眼叫的这么顺口呢?
再说仁渡,那放到现在就是个花美男,年龄不大,20出头,有一众女粉丝且多是年龄较小的。三师父仁渡不光打牌时候总能赢钱,而且还“经忏俱通”,会放花焰口,这就相当于在和尚界是一个职业素养颇高,专业技术很好的和尚。更奇特的是,他还能唱歌,而且歌词大胆开放的他也会唱,放花焰口时“仁渡一个人可以唱一夜不重头”,长相姣好,年龄不大,又会唱歌,难怪“他有相好的,而且不止一个。”
读到这里不必惊慌,作者并非有意将“邪门歪道”“六根未净”传递给读者,有时若想要读懂一篇文章,还需了解作者所处的时代背景以及他本人持有的文学立场。师从沈从文的汪曾祺走的是“京派”的路子,这一派和“左联”不同,京派作家很少关注“大背景,也不愿过度开掘“乱世”主题的深度,他们一直密切关注着乡村生活和乡村中的劳动力以及平民的日常生活。就像沈从文说的,想要“建一个希腊小庙,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京派作家和张爱玲为代表的海派、刘呐鸥、穆事英为代表的新感觉派等,都与“左联”这个主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们的政治意识比较淡薄,所以在汪曾祺的文章中,我们很少看到大时代,就算是看到了也很隐晦。在汪老的笔下写的更多的是民间,更多的是平民百姓的生活图景,是一副市井百态的风俗画。
于是便不难理解为何和尚成为了一份职业,而消解掉了它本身带有的严肃和信仰感。与劁猪(就是阉割猪的睾丸或卵巢,是一种去势手术)的,织席子的,箍桶的,弹棉花的,画匠并列起来。在汪老的笔下,没有宗教的桎梏,亦无城市文明和工业文明对于人心的荼毒,在那里一切人皆是普通人,皆是尘世行走的众生。汪老对于异于传统观念中的“异己”持有包容和“允许存在”的态度,他不会对于吃肉娶亲的和尚“喊打喊杀”,亦不会对于存在肉欲的普罗大众嗤之以鼻。在他的眼里,这些不过都是真实的生活,生活的真实,也是他最最关心的人性的体现。所以,在汪曾祺的小说里,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人性和人道主义的气息。
02 庵赵庄与世外桃源
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做“庵赵庄”的地方,这地方有一座庵叫“菩提庵”,可是大家叫讹了,叫成荸荠庵。颇有一种“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的感觉。文本交代了荸荠庵的地理位置和周遭环境。
又交代了庵里和尚的生活:
读到这里,不免觉得,这哪是苦修的和尚,这分明就是世外仙人才过得的悠闲日子,吃喝不愁,环境优美,事少钱多,何其美哉!也许只有在作者笔下才会出现这等景象,让人眼前一亮,这简直就是刘长卿笔下的“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透过文字,仿佛感受到了山寺周围甜凉的空气,甘洌的泉水,仿佛听到了偶尔几声的鸦雀,扑腾掠过树梢后刮下几片叶子。如此这般,即使是个寺庙,也不觉得过分严肃,反而像是来自世外的蓬莱。
更值得一提的是文本中对于小英子家的形容:
文本中对于小英子父母赵大爷和赵大妈的形容更给人一种健康的美感:夫妻二人“精神得出奇”,身体也都健壮的很,一个是肯下苦力气的“摇钱树”,一个是勤快操持家务的“聚宝盆”。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世外桃源,自给自足,男耕女织,与世无争。没有那许许多多的污浊杂乱,只有日夜流淌的清澈的河水,甜凉的空气,嫩绿的菜芽儿……其实文本中这两处环境描写恰如其分地配合了作者想要叙述的那种人性之美,用世外桃源一般的环境和朴拙民风共同构筑了孕育温情和人情的温床。
03 小和尚与少女的纯情无知
这是文本最重要的部分:男女主角小和尚明海和少女英子。二者在七八岁时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纯情天真,他们会一起牵牛“打汪”,一起看水车,晚上他们一起看场。“他们并肩坐在一个石磙子上,听青蛙打鼓,听寒蛇唱歌——”,这样的日子在现代都市是寻觅不到的,是城里人靠着想象与回忆才能感知到的惬意和自在。
等到明海和英子渐渐长大,也就有了少男少女的朦胧的情愫。
而英子“她老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脚去踩明子的脚”。这种干净纯粹的感觉就是少年时情窦初开的那种感觉,也让笔者不禁想起自己少年时,对于喜欢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对有好感的人是会想尽办法制造接近的机会的。现在想来,那个年龄的感情真的是稚嫩又纯粹。
那么这萌生的情愫的男女主角应当是何种性格才不会显得违和呢?我们来看看汪老是怎样处理作品中英子和明海的形象的?
首先,明海要去受戒,小英子用船将明海送到善因寺,然后自己兜兜转转,把这“全县第一大庙”里外看了个新鲜,临走时“她又到庙里看了看,和尚正在吃粥。好大一个‘膳堂’,坐得下八百个和尚……真稀奇,那么多的和尚吃粥,竟然不出一点声音!他看见明子也坐在里面,想跟他打个招呼又不好打。想了想,管他禁止不禁止喧哗,就大声喊了一句:‘我走啦!’她看见明子目不斜视地微微点了点头,就不管很多人都朝自己看,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里我们可以看得出英子的性格正有着与她那个年龄相当的女娃娃的“闯劲儿”和天真劲儿,她先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当着众人叫明海,但随后少女的胆大又使得英子无视了“禁止喧哗”。此时的明海其实也多了份童年时不曾有的顾虑,注意明海的动作是“目不斜视地微微点了点头”,身处于寺庙中的明海还是明白“不得逾矩”的。这也侧面说明象征着世俗礼法和规矩的善因寺,同荸荠庵不同,是束缚人性的地方。
再来看明海受戒结束英子接他时的一段对话。
此处的英子并无扭捏,羞涩,而是直接凑上前去问明海要不要娶她。少女的懵懂让她显得很莽撞,但不得不说莽撞中带着可爱,如果英子说这句话时显得太老成,不够冒失,那反而还显不出英子的纯净天真的心灵,而变成了一种暧昧和扭捏作态。但是值得注意,英子也是先做了铺垫,才最终鼓起勇气直接表白的,她很聪明地先说“你不要做方丈”,“也不要做沙弥尾”,她知道这二者是不能够正大光明娶妻的。
此时的明海也全然没了在善因寺大殿里的谨小慎微,而是一抽冷子大喊了一声“要”。少男少女对于爱、喜欢,老婆、嫁人的理解有时看起来就是这么的幼稚,却又这么的简单纯粹。文本中的这一段是发生在无人的芦花荡里。此处远离所谓的“俗世”,相当于一个短暂的世外桃源,在这里可以自然地解放天性,可以任性地表白心里话,表达自己内心最纯粹天真的冲动,这种安排也只有汪曾祺这样的大手笔才能表现得不着痕迹又恰到最好处。
文本中的明海与英子从小相识,又一起长大,渐生情愫,这种纯粹的乡村中的男孩女孩是汪老笔下乃至京派作家笔下常见的形象,他们的出现无疑代表着人性的纯粹与美好,无须遮掩的直露和纯粹,大概是文本外难以找到却令人一直渴求的东西吧。
I. 论汪曾祺《受戒》的艺术特色
《受戒》是作家汪曾祺十七岁那年,抗战爆发时,避难到了一个小寺庙里住了几个月的亲身经历与感受,最早曾以《庙与僧》为题在上海《大公报》发表,1980年才重新写成了《受戒》。经过几十年的发酵,才酿成醇美清新的《受戒》。汪曾祺把《受戒》当成一个梦来写,因为这是一个永远已逝的梦,也是梦想。他肯定合理、正当、健康的世俗欲望,相信人生的意义就存在于日常生活中,《受戒》里所写的场景及思想内涵几乎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是无法实现的,这形成了与现实相反的清新脱俗感。作品中描写了小和尚明海与农家女小英子之间天真无邪的朦胧爱情,蕴含着对生活、对人生的热爱,洋溢着人性和人情的欢歌 。
一、 简单清新的故事情节
小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故事情节,作者将散文笔调和诗歌的意境营造手法引入小说创作,以纯朴淡雅的语言、自然洒脱的笔调,诗意的平铺直叙了一幅优美的田园风光。小和尚明海与农家女子西走英子的初恋被作者描绘得如诗如画,醉人如梦,文中还插入了大量的五行八作的见闻和风物人情、习俗民风。在小说中的人们包括和尚们看来,做和尚和种地、经商、做工一样,不过是一种职业,并不把和尚看作是一种异常的事件。菩提庵(叫讹为荸荠庵)的和尚们,也和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赌钱吃荤,率性随意的生活。对待佛事,也只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明子当小和尚很自由自在,老往邻居小英子家跑。两小无猜,性格都纯朴可爱、乐观开朗。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共同劳动中萌发了朦胧的爱情。尤其是小英子,个性活泼,一天到晚叽叽呱呱像个喜鹊,对爱情大胆追求,她明知道明子是去做和尚的,但却没怎么避讳她让明子画石榴花、栀子花等绣花的模板,两人在一起裁秧、车高田水、薅头遍草、割稻子、打场子、捋荸荠、在芦苇荡里划船。要明子将来不要做方丈,“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作者对小和尚明子和英子的纯真热烈的爱情,做了细腻的诗意描绘,表达了由衷地赞美之情,充分肯定了佛门子弟一对小儿女的这种普通人的感情、欲望。可见在汪曾祺的小说里并不讲究奇与险,也不需要太多的起承转合、花头技巧,小说不需要什么爱恨情仇离合悲欢,读者却能从他那平淡简洁、洗净铅华的文字中间,去领会出旧时底层人民的辛酸和悲苦,并从中感悟世态人情,和他那颗悲天悯人的乐观情怀。
二、诗意自然的风格特色
受戒》中的景物环境描写表现了意境美,具有一种清新独特的田园抒情风格,有点像“陶渊明风格”,这种风格的形成,是由于《受戒》在文体风格上,追求小说与散文、诗歌的融合,淡化情节和人物性格心理。。文中有 几处画面的描写使情寓景中,情景合一。,明 子看到英子走后的一串脚印,而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 的心搞乱了。可能一串脚印留不下什么,但当读者处于明子 的位置,看到心爱的人拎着篮子离去的背影,步步远走,最 后消失在远方,从背影到模糊到一个点,到消失,能让人想 念的仅仅是松软泥土上的一串脚印……这似乎是一个电影的 片段,让我们深入其中,体会到人物的情感。小说的最后“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人与自然和谐交融,透出一种率真美好的人性美与人情美。人内心的生命活力得到了完全的释放,生命处在一种完全的自由自在中,与自然在内在上达到了完全的和谐之美。
三、风俗化的语言风格
受戒》是以汪曾祺的故乡苏北水乡为背景,《受戒》中语言表现出风俗化、口语化和美文化,使小说的地方色彩更加浓厚:
文中 描写荸荠庵和和尚们时用了具有地方风俗化的语言。介绍荸 荠庵时,门上的对联是“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这正是 和尚念经的佛语,而三师傅仁渡唱情歌时,还唱了安徽情 歌,具有更加浓郁的风俗化。口语化体现在人物的对话中, 例如:“要死了,儿子!”“ⅹ妈妈的,又输了”
作者没有任何避讳,而是真实地反映出人物的性格特 征,也是对人性“真”的体现。美文化从最后一段看得最明 显,“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颇有宋词的 味道。
《受戒》中作者的写作意图在于表现一种人性美,人性的善是世间最美的音符,是世间生命的精髓,这种美没有国界,没有年龄限制,也没有男女、平凡人和佛家弟子的限制,是人就会对生活有需求,对世俗有渴望。《受戒》中的荒唐故事是美,是人性美,是健康的人性美。正如汪曾祺在文章写成之后所说的:“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美和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J. 汪曾祺受戒读后感精选范文5篇
汪曾祺淡淡的文笔描述了这样一个地方,没有苦涩,没有勾心斗角,可以不包容一切原始欲望的世外桃源。下面是我为大家整理的汪曾祺受戒 读后感 精选 范文 ,供大家阅读,希望可以帮助到大家。
汪曾祺受戒读后感精选范文一
《受戒》篇幅不长,却写得十分有画面感。我读着似乎都能想象到文中所描绘的场景, 故事 性很强。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场面描述,没有华丽的辞藻,仅是白描的笔触却也写得生动。
故事中的人物都很饱满,是完整的人。比如写明子受戒时,有一个山东和尚受戒烧戒疤太疼,山东和尚骂人了:“俺日你奶奶的,俺不烧了!”简直就是村野俗夫!这和尚的反应让人觉得十分的真实,直爽的山东汉子的形象跃然纸上。虽写的是和尚,却不是超脱世俗的和尚,境界很高,只知吃斋念佛,不食人间烟火。和尚也在那个世外桃源过得潇洒,能够自给自足,靠着自我的本事获得吃穿,那里的和尚能够偶尔吃肉,甚至能够娶妻。还有小英子家房子独村独落,有田没有全拿来种粮食,而是有半亩种了小英子喜欢的荸荠。这种有些理想化的社会生活,在当时就应是有些超凡的。
故事中明子和小英子之间的感情纯纯的。从开始到结尾,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有些微妙。开头埋了伏笔,将两人从空间上拉近,到之后两人之间不断的交集。似乎只是孩子间,玩伴间的情谊,没有明确的错综复杂的感情,一向简简单单,似水长流,一点一点渗透到故事中,一种朦胧的感情,直到最后的真情流露才把故事推到高 潮。最后, 文章 用一个省略号结尾。
汪曾祺受戒读后感精选范文二
文章开篇就用缓慢的文笔描述了一个独特的世外桃源,与其说独特更不如说荒诞。庵赵庄的人们太宽容了,在他们心中,和尚就是一个普通的职业,像是郎中,书生,当铺,商人之类的职业,没有区别。和尚可以喝酒吃肉,可以还俗,可以近女色,唱淫歌,可以打牌。
和尚不用守清规还是和尚吗?——这样光怪陆离的生活,和人生的苦涩全然无关,完全不符合中国人传统的观念。
再说小英子一家,赵大伯是田场上样样精通的好把式,不仅脾气好,身体也结实的像一颗榆树;赵大妈也是精神的出奇,她不仅家乡菜做得可口,而且剪的花样子也是众家嫁闺女的稀罕物;两个宝贝女儿更是漂亮,大英子文静,已有人家,小英子活泼,成天嘻嘻哈哈,像只喜鹊。由此村庄独特的幸福生活可见一斑。
汪曾祺淡淡的文笔描述了这样一个地方,没有苦涩,没有勾心斗角,可以不包容一切原始欲望的世外桃源。荸荠庵里,二师父在俗世是有家眷的,甚至每年还把他老婆接来避暑纳凉;三师父更是人不仅漂亮,有一手“飞铙”的绝活,甚至每场法事之后,村里就会有大姑娘或小媳妇蓦然失踪。然而却没有人指责,这一切的荒诞在村庄里是如此和谐。
在我看来,和尚本身不是一种职业,守清规也并不是对人性的压抑。对于那些看破红尘的人来说,选择出家反倒是解脱。给心灵困惑的人们一个远离尘世的机会。而文章中,和尚变成职业,用来赚钱,是对佛教信仰的侮辱。
再说全文的主线,明海和小英子,二人两小无猜的感情倒是让人动容。也只有在庵赵庄这样宽容的环境里才有可能成长发芽的恋情。这也是全文唯一让我觉得像世外桃源的地方。
文章题目是受戒,而受戒却放在结尾,被浅浅一带而过。作者是故意让人错觉离题,然后再体味作者的用心良苦。“受戒”后,和尚本身就应该是过着平淡的清修生活的,可是他们“不正经”,于是题目与正文便产生了反差效果,而这种反差效果恰恰是表达了作者心中想讽刺的现象。
汪曾祺受戒读后感精选范文三
汪曾祺老先生的作品我读得不多,记得在2003年吧,我在自学中山大学的汉语言文学课程中,第一次读到《受戒》一文,一口气我接连读了三遍,感觉只有两个字:纯美!
文章讲述的是一个小和尚——明海和一个和尚庙——荸荠庵的零碎琐事,信手拈来,不事雕琢,平常之极。整篇文章没有深奥的人生哲理;没有轰轰烈烈、可歌可泣的事件;没有高大光辉的人物形象,却处处充满浓浓的乡土气息和人情味。清新隽永、悠远绵长!
和尚出家不是因为贫穷、走投无路才遁入空门,当和尚也要有关系、要有必须的门槛:“当和尚也不容易,一要面如朗月,二要声如钟磬,三要聪明记性好。还要认得字读过书”,当和尚还能够赚钱,经营产业、娶老婆……。说白了当和尚其实就是一种职业,而且是好职业!
没有僧人的苦行修持,没有出家人的清心寡欲,“他们吃肉不瞒人。年下也杀猪,杀猪就在大殿上”,“三师 父仁渡一刀子下去,鲜红的猪血就带着很多沫子喷出来”,“能够收租、放债”,“能够赌钱、能够有相好的,而且不止一个”,“不兴做什么早课、晚课,这三声磬就全都代替了。然后,挑水,喂猪”。乍一看来有点离经叛道,有违清规,却是世俗人情,人间烟火,饮食男女。和尚们过的是一种慵懒闲适的生活,与世无争,率性随意,自给自足,不是世俗人家,胜似世俗人家!
“捆猪的时候,猪也是没命地叫。跟在家人不一样的,是多一道仪式,要给即将升 天的猪念一道“往生咒”,并且总是老师叔念,神情很庄重:“……一切胎生、卵生、息生,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往生再世,皆当欢喜。南无阿弥陀佛!”令人忍俊不禁之余笑话和尚的迂腐!受戒烧戒疤太疼,山东和尚骂人了:“俺日你奶奶的,俺不烧了!”活脱脱的村野俗夫!这是真的吗?我想就应是真的,起码是存在这种生活方式的!和尚也是人啊。
小和尚明子英俊聪明,好学多才,又纯朴老实。“得了半套《芥子园》,照着描,画得跟活的一样”。而小英子则是一个美丽、伶俐、敢爱敢恨的农村小姑娘,“一天叽叽喳喳地不停,像个喜鹊”。不像情感小说中的男女主角,从头到尾爱得死去活来。故事中男女主角,对世事懵懂,却不无知!明子与小英子谈不上是恋人,最多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孩童的纯真、两小无猜的玩伴,又蕴含着丝丝青春萌动的情愫,写小英子喜欢明子,“小英子爱采荸荠,拉了明子一齐去,老是故意用自我的光脚去踩明子的脚。”而明子呢,“看着她的脚印,傻了,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一种朴素纯真、如诗如画的情感跃然纸上,令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叹!对于明子的受戒,善因寺要选他当沙弥尾,小英子怕失去心上人,毅然决然的要明子“不要当方丈”,“也不要当沙弥尾”,勇敢地表白说,“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故事在真情流露中到达了文章的高 潮。
我不明白这种情状是不是汪老心目中的世外桃源,小说中没有如诗如画的情景描绘,没有千回百转的情感纠葛,更多的是人物细腻的语言、动作描述,但是我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一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同时又充满温馨宁静、乐天安命的生活境界。文章的末尾汪老写道“一九八〇年八月十二日,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更感受到作者在那种战争动荡时代对完美生活的理解和追求,对人性真善美的深刻感触。正如作者自我是这样说的,“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人性是任何时候都需要的。”
噢!原先文字是能够这样纯美的!
汪曾祺受戒读后感精选范文四
读完汪曾祺的《受戒》,我的心竟有一丝颤抖,一些形象化的激动凸起在我的皮肤上,虽然我知道天气并不冷——那是内心的震动造成的。
“是有路的地方,我都要走遍。”初见这样的豪言,我感动了,想到自己仅为刚刚迈出的一小步而沾沾自喜,却空抱着一腔愿望,便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的浅薄。我不想将自己封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我知道自己的天地应该很大,也一定会很大,但立足于此,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并不强壮,就算是心,也没有伟岸到可以俯视天下的地步。那么,我的路在哪里呢?我的方向呢?我不知道,我没有明确的目标,虽然我渴望流浪的洒脱,但我也明白,自己并不会洒脱地自我放逐。但是此时,我确是失去方向了。
故事临近结束,我又看到了“走遍没有路的地方”的言语,我在觉得自己悟性太低的同时,也体味到一丝禅机。走遍有路的地方固然了不起,但那毕竟是是沿袭别人的老路,并不是在创造自己,而走没有路的地方,则完全是在走自己的路,并且用自己的手去打拼、去开创。如果说,走别人的路是在图纸上加深一道划痕的话,那么,走自己的路便是增加一道划痕了,勿用赘言,后者才称得上是真正伟大的选择。
鲁迅曾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一直引以为箴言。然而,一直以来,我想到的却只有别人是怎样开路的,而自己,只是在做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此时,我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然而我惶惑了,一直以来只会纵向切苹果的我,面对横向放置的苹果束手无策,即使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有另一方天地。
《受戒》的故事中,本是仇敌的青年人和头陀共同开辟了“没有路的路”,即使青年人“很快似乎忘记身边有个头陀”,“正如头陀忘记身边有一个带剑的年轻人”,但是起码“丁丁的声音有了和应”。而我,注定只能一个人走,走自己的路,即使 唱歌 ,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但是,谁又不是如此呢?
汪曾祺受戒读后感精选范文五
近来读书颇多,主要以 散文 为主,也兼读些小说。因为工作和家庭各方面的压力渐长,即使小说也只看了些篇幅不长的。其中汪曾祺先生的《受戒》给我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受戒》我是一口气读完的,如同品了一杯淡淡的清茶,口有余香。总体来说,无论文笔还是故事都写得很美,有点沈从文小说《边城》的感觉。小说里世界仿佛梦里桃源,只是里面人并非为了避世,而是本来就生长在那里,俗世中人有的他们都有,甚至比俗世中人更自由,更快活。
文章采用的是回忆式开头:“明海出家已经四年了。他是十三岁来的。”这与法国作家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的开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颇为神似。不知道汪曾祺先生创作此篇时是否受到了这位法国文豪的启发。如果是,那么此作可以说既有中国传统文学作品中的诗情画意,又有西方意识流的不拘一格,堪称是一篇中西合璧的文学佳作。
在《受戒》中,明海的家乡管“出家”叫“当和尚”,感觉就像我们今天去“当老师”、“当记者”、“当编辑”似的。只是一种可以赚钱的职业,并没有太多神圣的味道。而且明海出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因为他家田少,老大、老二、老三就足够种的了,他是老四。于是在他七岁那年,家里人便决定让他当和尚。当和尚也是靠他舅舅的关系。文中说道:“当和尚有很多好处。一是可以吃现成饭,哪个庙里都是管饭的。二是可以攒钱,只要学会了放 瑜伽 焰口,可以按例分到辛苦钱。积攒起来,将来还俗娶亲也可以;不想还俗,买几亩田也可以。”换做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包吃包住,收入不菲,工作不累。”这样好的工作,就连明海自己也觉得在情在理。这是小说的第一部分,也可以说是“受戒”的缘起。
到了小说的第二部分,女主角登场了,文章写道:“到了一个河边,有一只船在等着他们。船上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瘦长瘦长的大伯,船头蹲着一个跟明子差不多的女孩子,在剥一个莲蓬吃。明子和舅舅坐到船里,船就开了。”这个女孩子就是小说中的女主角,这一段描写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边城》中那只渡船上的老爷爷与翠翠。也许这篇小说起初就是汪曾祺向其恩师沈从文的敬礼之作吧。
在船上,女孩问明海是要去当和尚吗?明海点头。女孩问明海当和尚要烧戒疤,怕不怕?明海含糊地摇了摇头。女孩又问,你叫什么?明海。在家呢?明子。小明子,我叫小英子!我们是邻居。我家挨着菩提庵。——给你!小英子就把吃剩的半个莲蓬扔给明海,小明子就剥开莲蓬壳,一颗一颗吃起来。这就是小明子与小英子的第一次邂逅。一个小和尚和一个小女孩的懵懂爱情就此泛起了涟漪。
汪曾祺后来在关于《受戒》的感言中写道:“因为我的老师沈从文要编他的小说集,我又一次比较集中,比较系统的读了他的小说。我认为,他的小说,他的小说里的人物,特别是他笔下的那些农村少女,三三、夭夭、翠翠。是推动我产生小英子这样一个形象的一种很潜在的因素。这一点,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在写作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察觉。大概是有关系的。我是沈先生的学生,我曾问过自己:这篇小说像什么?我觉得,有点像《边城》。”
但是我觉得,《受戒》虽然脱胎于《边城》,但却比《边城》更贴近现实的生活,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边城》里的世界几乎完全是如诗如画的,是脱离了现实世界的另外一个世界,里面无论人物还是景物都是那么唯美。而《受戒》里的人即使入了佛门,也根本不受清规戒律的约束,打纸牌、吃水烟,吃肉不瞒人,年下还杀猪,杀猪就在大殿上,只是杀猪时多了一道仪式,要给即将升 天的猪念一道“往生咒”,并且总是老师叔念,神情很庄重:“……一切胎生、卵生、息生,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往生再世,皆当欢喜。南无阿弥陀佛!”这是当和尚吗?拿着善男信女的钱,却做着吃喝玩乐的事。难道是作者在小说中孕育着莫大的讽刺吗?我不敢想,又不能不想,经历不同则感受不同,也许每个读过这篇小说的读者心中都会有自己的一番认识吧。
小说的第三部分,明子要去“受戒”了,英子问他:“你真的要去烧戒疤呀?”“真的”“受了戒有啥好处?”“受了戒就可以到处云游,逢寺挂搭。”“什么叫‘挂搭’?”“就是在庙里住。有斋就吃。”“不把钱?”“不把钱。有法事,还得先尽外来的师 父”“还要有一份戒牒。”“闹半天,受戒就是领一张和尚的合格文凭呀!”当和尚也要文凭,有了这文凭,不仅在本寺,到外面寺庙混饭更容易,明子当然要去搏一搏,同时也为了完成家里人的期望。
小说的最后,小明子“受戒”归来,小英子划船去接他,这一段写得极美:他们一人一把桨。小英子在中舱,明子扳艄,在船尾……划了一气,小英子说:“你不要当方丈!”“好,不当”“你也不要当沙弥尾!”“好,不当。”又划了一气,看见那一片芦苇荡子了。小英子忽然把桨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你说话呀!”明子说:“嗯。”“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明子大声地说:“要!”“你喊什么!”明子小小声说:“要——!”“快点划!”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 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噜噜飞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