❶ 故事大全睡前故事有哪些
故事大全睡前故事有:《三毛流浪記》、《辛德瑞拉》、《小傻鴨》、《睡美人》、《白雪公主》、《小美人魚》。下面介紹幾個睡前故事:
《三毛流浪記》是漫畫大師張樂平的驚世之作。《三毛從軍記》問世以後,張樂平有感於當時上海到處可見的流浪兒,悲憤中始創《三毛流浪記》,從此三毛形象產生了質的變化。
這是作家從殘酷的生活中進一步地接觸到了這個不合理的社會的本質,而開始對這野蠻的制度發生了反感和敵視的原故;而同時我們相信,假如三毛的作者不這樣做,不去和殘酷的現實生活斗爭,而架空地給布置一個神話一般的可以搭救他的幻想的境遇,那麼即使是天真的孩子們,也就不會這樣的清早起來就要搶著報紙看三毛了。
❷ 有哪些令人感動到崩淚的腦洞故事
作者:林落
來源:知乎
忘川里的水鬼
「我問孟婆為何你容顏不變?她說,有情易老;無情,便不會。」
在虛無和悲傷之間
我寧願選擇悲傷
1.
我是忘川里的一隻水鬼。
自從我擁有身為一隻水鬼的記憶起,就天天看著孟婆在忘川旁邊的孟婆莊裡,為黃泉路上過往的鬼們熬湯。
她很少親自露面。大部分時候,她坐在堂室之內,半卷的珠簾遮著她的臉,面前一台玉案,上面沒有書籍,沒有筆墨,而是擺著一碗一碗的孟婆湯。
有時候她面前的珠簾會捲起來,讓我能看清她的容顏。孟婆其實長得很美,美得和陰間的景色不搭配,而且我在這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都絲毫不見她老去。
我坐在孟婆庄的階前休息時,曾經問過她為什麼她容顏不變。
「有情易老。」孟婆面上含著淡淡的笑,低頭飲了一口玉案上的湯,繼續道,「無情,便不會。」
我常看到她喝自己做的湯,一口一口地連碗底的渣滓也飲盡。我常笑她信不過自己的手藝,所以總要嘗嘗看火候夠不夠,用料足不足,免得喝湯的鬼忘得不夠徹底。然而每次我這么說,她都只是對著我發笑,什麼也不反駁。
後來又一次,她對我說:「我也有想要忘記的事情啊。」
我才明白,她喝湯,遲雀者是因為心裡有想忘而忘不掉的東西。我知道她的湯是唯獨對她自己不起作用的,哪怕喝一千碗也什麼都不會遺忘,所以她這么做只是徒勞,或許只是想尋求一個心裡的安慰罷了。
沒有鬼來喝湯的時候,她就對著窗外奔流不息的忘川水出神。我覺得她的樣子很寂寞,像那些在奈何橋邊無論如何都不肯去輪回轉世的人一樣,盲目而執著。幸好我也很寂寞,忘川水裡找不到其他的水鬼,所以我時常坐在孟婆庄的階前歇腳,趁機陪她打打趣。
有時候我會慶幸忘川里沒有其他水鬼,因為我怕日子久了,養出許多情敵歲嫌來。
沒錯。我,一個無名的水鬼,愛上了孟婆。
2.
有一天,我再從忘川水裡冒出頭來,准備找孟婆消磨時間的時候,正看到有隻身形彪悍的鬼站在孟婆庄的門前,氣勢洶洶的樣子。
我走近了才知道,這只鬼本是來喝湯准備去輪回投胎的,結果他到了這里,覺得孟婆坐在珠簾後面,不肯露面,是對他的不尊重,所以才在這里鬧事。
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鬼,有那麼大力氣,連牛頭馬面的鎖鏈都壓制不住他。眼見著他掀翻了孟婆面前的玉案,一時間碗碎四濺,將孟婆湯撒得到處都是。我急得要命,可是憑我那一點點的小本領,任何忙都幫不上。
這只鬼仍大聲地叫嚷著:「孟婆你出來給我道歉,不然我就不去投胎了,我在這兒把你這孟婆庄給拆了!」
我急中生智,跑到跟前,湊在他耳邊道:「你看,我是只水鬼。你要是再鬧,一會兒你過奈何橋的時候,我就從水底下伸出手來,把你拖到忘川河底下去,溺死你,讓你想投胎都投不了。」
說完我還刻意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做出一副溺死的糟糕樣子嚇唬他。他側過頭來看了看我,果然被我唬住了,趕忙表示自己不會再鬧了。
我得意地看向孟婆,半開玩笑地對她道:「要不你乾脆就雇了我吧,以後要是再有鬼跟你鬧事,我就替你解決掉!」
孟婆的臉色依然很不好看,她愣愣地望著我,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沒事……」我剛開口想要安慰,卻又被她揮手打斷了。
她的面色鐵青,眼睛裡像是沉著無數冰塊一樣冰冷而沉寂,望著我,半響,才突然硬著聲道:「掉進忘川里,是不會溺死的。」
說完,她便轉身進了堂室內,將珠簾放下來,不再理我了。
我愣在原地,完全碼薯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
3.
隔天我再來,看到孟婆坐在玉案的後面,捲起了擋在面前的珠簾。
她抬起眼,看見我一如往常地默默在她的階前坐下來,便揚手喚我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我趕緊擺手拒絕。
我時刻不會忘記我是一隻水鬼,從我的身上不停會有水珠滴下來。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會在身後留下一道蜿蜒的水跡。如果我過去,必定會弄臟孟婆庄的地板。
孟婆看出我的遲疑,卻堅持喚我過去。我只好應聲抬腳上階,滴滴答答的水珠砸在地板上,片刻之間便將整個堂室之內都染上我身上的寒氣。
「對不起啊,那天我嚇唬那個鬼的話,都是隨口說的。」我嚅囁著開口。
孟婆笑著搖頭:「沒事啊,你坐下吧。」
落座以後,孟婆盛了兩碗湯,將其中一碗推給我,道:「我這里也沒有別的招待你。」
我面上沒有反應,心中卻說這東西我可不敢瞎喝。
孟婆低頭飲了一口湯,抬起頭看到我沒有動作,笑道:「你是不是不敢喝?你的記憶里都沒有什麼值得記住的東西,怎麼還捨不得忘?」
我感覺有些受挫,卻又無從反駁。
「我給你講個故事啊。」孟婆眯著眼睛對我道。
我興奮不已,趕忙點頭。
「我留在這里熬湯的第一天,閻王就告訴我,在這里,過去不可得,現在不可得,未來不可得。意思是,在這里我們什麼都不能擁有,也什麼都得不到,可我卻沒有聽進去。」
她頓了頓,繼續道。
「我和一隻過路的鬼相愛了,原本他是要立刻去投胎的,可是為了我,他在這里藏了下來,可是怎麼能瞞天過海。閻王的那句話,並不是一句忠告,而是一條鐵律。我們註定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強行違背,只可能是玉石俱焚。沒有辦法,我只能勸他去輪回。我對他說,一個輪回不過百年,他總能再回到這里,和我再見上一面。可是他慘淡地一笑,對我說,『一世一世的輪回不過是一場一場的黃粱大夢,沒有你,不做也罷。』然後,他縱身跳進了忘川水中。」
孟婆的目光悠悠地飄散了,彷彿徹底陷在了回憶裡面。
「這就是你之前對我說,你想要忘記的事情吧?」我問。
孟婆點頭:「其實我很羨慕這里過往的鬼們,只要肯喝一口湯,就可以將前塵一筆勾銷。哪像我,明知道在這里什麼都不能擁有,什麼都得不到,卻還是要被執念所折磨,想忘都忘不掉。」
我看著她低頭繼續飲湯,忍不住道:「我卻不這么覺得。當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就只剩下記憶,如果忘記了,就什麼也沒有了。在悲傷和虛無之間,我寧願選擇悲傷。」
孟婆聽完我說的話,輕輕笑起來,歪著頭說:「你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我突然覺得很悲傷,他們兩個,一個想要想記而記不得,一個想要想忘卻忘不去,甚是煎熬。
孟婆端坐在玉案之後,將那碗湯碗底的渣滓一口一口地飲盡。
我望著她的眼睛發問:「你說掉進忘川里並不會溺死,那會怎樣?」
孟婆放下手中的碗,對我眨眨眼睛:「那時我和他也都以為他會這樣溺死,可是沒想到……你喝一口湯我就告訴你。」
「我喝了之後不就把所有事情都忘記了嗎?」
」至少你知道結局了啊!」孟婆彎著眼睛對我笑道,鼓勵地將我的那碗湯推近了些,」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我想起她眼睛裡彷彿沉了冰塊一樣冰冷而沉寂地望著我的樣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端起湯碗湊到嘴邊,吞了一大口。
「掉進忘川里,會變成水鬼。」
我聽見有人沒頭沒尾地說這句話,疑惑地抬起頭,看見坐在對面的女人含著笑意卻無比悲傷的眉眼。
你的記憶里都沒有什麼值得記住的東西,怎麼還捨不得忘?
編輯於 2017-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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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級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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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死了四年了。
我是個鬼,講真,做鬼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樣。
人死後可以選擇投胎做人或在陰間做鬼。而陰間完全就是個翻版的人間。有銀行,有警局,有商業中心,有菜市場,甚至有學校……唯一不同的是——陰間的居民是鬼。
陰間之所以這樣繁盛的原因,據說是因為人口爆炸,人間的容量不夠,所以放點鬼在陰間緩緩。
因此陰間四處可見這樣的標語:
不如做鬼!做人不如做鬼!投胎不如做鬼!讓自己覺得舒服,是每個鬼的天賦!
陰間這么大,你值得看看!
馬面說:如果你現在還在嘲笑別人做鬼!五年後你就會後悔!
馬面還說:「十幾個人在做鬼,你看不起他們;幾百個人在做鬼,你不理解他們;成千上萬的人在做鬼,你心動了;所有人都在做鬼,你想加入,對不起,陰間已經沒有你的空間了!2016,再不做鬼就晚了!」
……
不過,鬼在陰間生活也需要錢,錢的來源一是人間親友燒的紙,二是鬼是在陰間工作的工資。
不幸的是,我的父母不信鬼神,不封建迷信,早就把「燒紙」這一老祖宗的傳統丟到九霄雲外。再者,我一直流連在人間,不能在陰間工作。
所以我是個窮鬼,一個真窮鬼。唯一的收入是每個月冥府發的低保。
而我流連人間,是因為留戀一個人。
2.
鬼雖能在人間四處飄盪,卻不能碰觸到人間的任何東西,人看不見鬼的身影,也聽不到鬼的聲音。
簡而言之,人不可能意識到鬼的存在,鬼也不能對人和人間產生任何影響。
但總有些心術不正的鬼不甘寂寞。
比如我女朋友就非常招鬼。
她長得挺好看,所以身邊總是一堆色鬼偷窺她,這讓我勃然大怒。
每次我抓著一個色鬼就是一通猛打,揍得對方鬼牙遍地,鬼臉開花。
偶爾也有幾個色鬼不服,指著我威脅道:「你無緣無故打鬼!小心我找冥警抓你!」
我輪著膀子攥緊拳頭大步逼向他們:「你偷窺我女朋友我還不打你?你丟不丟鬼臉?看我不打得你懷疑鬼生!」
漸漸地,也就沒鬼敢靠近她身邊。但我擔心我一走那些色鬼就會卷土重來,便一直待在她身邊。
我生不能與她偕老,死也要護她安好。
3.
我的女朋友是個標準的野蠻女友。平時總喜歡打我,我能胖揍這么多鬼,不得不感謝她平時對我的「照顧」與「鍛煉」。
她一直是個堅強的女人,我認識她7年,和她在一起5年,從沒見她流過淚。
而就在我死後的短短幾天,我便看見她對著我們的合照流過無數次淚,有時甚至哭得幾近暈厥。
那時我就告訴自己:除了幫她趕走色鬼,我還得為她做點什麼。而四年後,我終於能實現這個目標了。
冥府每個月會給沒有收入的鬼發一千萬冥幣的低保,這數字聽著挺大,其實錢並不多,因為人間的冥幣廠造紙錢造得太狠,面值動不動就上億,陰間早就通貨膨脹得不像話了。我的低保一直沒用,四年來積少成多,才總算買得起一項陰間為思念人間親友的鬼開發的特殊服務——鬼書。
鬼書,顧名思義,就是鬼也能書寫的一套本子和筆,而且在上書寫的字,能被一個特定的人看到。
陰間為了便於管理眾鬼,會給每個鬼派發手機,發一些做鬼大法好、黃泉路堵了、孟婆湯有毒、忘川水質嚴重污染之類的簡訊。我拿出手機打開「陰寶」APP——一個陰間的網上購物商城,購買了鬼書。
購買成功後彈出一個頁面:請綁定您要與之溝通的人。
我輸入了女朋友的名字和身份證號。只見手機中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直沖進熟睡中的她的天靈蓋,霎時,那道白光又沖進她床頭的日記本和圓珠筆,只一瞬,白光散去,一切又歸於平靜。
我走到她床前,拿起本子和筆,這一剎那,我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這個日記本,這支筆,就是我在人間唯二能碰觸和控制的東西。
第二天清晨,在她睜開朦朧睡眼之際,我拿著本子正對著她,本子上有我龍飛鳳舞兩個大字——你好。
從她的視角來看,是本子無視重力懸在了空中,上面還莫名其妙地多了兩個字,不知道她會不會被嚇到尖叫。
「啪」得一聲脆響,她一手把本子給拂開,翻了個身再度閉眼睡覺。我的乖乖唉!這玩意兒可是我攢了四年的辛苦錢啊!我心疼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本子。
一秒,兩秒,三秒……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翻身睜眼一臉震驚地看著再度懸空的本子。
我瞧她的神情,暗暗告誡自己:這次要干點正事了。自我死後,她一直沉浸在悲傷中,這次我要當她的人生導師,指引她走出憂郁走向未來走入陽光。我拚命地搜索自己腦中的勵志陽光正能量語錄,開始奮筆疾書。
在她眼中,圓珠筆自己在懸空的本子上翻飛舞動,接著便浮現出一行行字跡。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現在的時光才是最好的時光。
——放下從前,活在當下。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生活不僅有宅和憂傷,還有詩和遠方。
——做一個有夢想的人,永遠年輕,永遠熱血,永遠心懷希望。
……
她盯著那些我寫下的字,靜默良久,若有所思。
我欣慰地笑了,不枉我摳破頭皮想出那麼多直觸心靈的優美句子,總算是有點成效。然後我就看見她朱唇微啟:「你有病吧?」
嗚呼!看來猛葯還下得不夠。我又開始寫:年輕人,聽我這個過來人一句勸……
「你是誰啊?」
我寫到一半就被她的問題無情打斷。於是我決定撒一個謊,一個有格調有深度的謊。
——我是筆仙。
我面不紅心不跳地寫到。
「哦,你是圓珠筆精啊。」
喂!不要面不改色地誤解我的話啊!好吧,好男不跟女朋友斗,我姑且先順著她。
——你就不害怕嗎?圓珠筆成精了唉!
「你成精又能怎樣?你能傷害到我嗎?」——好吧,似乎不能。
「傷害不到我的東西,我為什麼要害怕?」——好吧,女俠威武。
「你沒成精前是我的筆,成精後就是我的精。」——好吧,女俠有理。
「你本是我一直寫日記的筆,這么多年我也一直將你放在床頭,那你一定對我的生活習性愛好等等了如指掌吧?」——是的,女俠英明。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隨身管家,每天提醒我喝水吃飯買東西……我忘了的事,你要替我記住。」——是的,小人遵命。
咦?不是要當人生導師嗎?怎麼不知不覺就成了免費管家了?管它的,她開心就好。
就這樣,在我呆在她身邊的第四年,我終於融入了她的生活。
我終於讓她意識到了我的存在,雖然是以圓珠筆精的身份。
可這樣的生活沒有持續多久。
4.
那是七夕,她晚上回家時貪路近,拐進了一個小巷子,我埋頭寫字也就沒注意到。
她遇上了幾個流氓,他們用粗鄙的語言調戲她。我聞言大怒地沖過去給了為首的一記猛拳,在我的手如空氣般穿過流氓的身體時,我才意識到——哦,我是鬼。
他們迅速地靠近她,她機靈地轉身就跑,卻還是被抓住,他們將她按在暗巷的牆上,對她動手動腳。她拚命地反抗,拚命地大叫。
我將本子重重地摔在流氓頭上,我要打爆他的頭!我將筆使勁刺入流氓的眼睛,我要戳穿他的眼睛!
然而,無濟於事,無濟於事。
本子和筆只有我和她能看見和碰觸,對於其他人而言就只是空氣。
即使我能為她趕走一千個一萬個色鬼,然而對於人,我毫無辦法。
毫無。
那一瞬,我從半年多來與她一起鬥嘴玩鬧的快樂中清醒過來,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身為鬼的無能為力。
正當我陷入絕望之時,兩道刺眼的手電筒射入暗巷,「你們在干什麼?」一聲洪亮的怒吼穿雲破石,兩個警察揮舞地警棍奔過來。
這幾個流氓許是第一次犯事,一慫,就一溜煙跑了。
我不敢想像,如果不是兩個偶然路過的警察,事情會是怎樣的後果。
辦完一切,回到家後她已經是滿身疲憊。
我在本子上寫——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能幫到你,作為管家,我失責我混蛋!
她卻笑了:「你有什麼失責的?我又沒給你工資。」她居然反過來安慰我:「我看見你拚命打那些流氓了,圓珠筆精,不要自責。」
她的善解人意卻讓我更加自責。我陷入沉默,不知該寫些什麼。
她開口打破沉默,聲音似有感傷:「今天是七夕,有情人本該相聚在一起。」
連牛郎織女都鵲橋相會了,我們為什麼卻是這樣呢?
我們明明近在咫尺,卻如隔千里。
她看不見我,聽不見我,觸碰不到我,感覺不到我。
連一個對視都奢侈。
我沉重地寫——是啊,今天是七夕,外面都成雙成對的,你那麼漂亮,怎麼不找個男朋友呢?
她只是看著她手腕上我曾經送給她的情侶手鏈,說:「我男朋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找不到他了。」
我突然眼底發酸,可是鬼魂,連落淚的權利都沒有。
「你說我男朋友在哪兒?在想些什麼?」
這些日子,她從未提有關男朋友的問題,我想讓她漸漸忘了我,也從來不提及這方面的事。面對她這么突然的問題,我有些不知所措,稍加思索後,我還是鄭重地寫下——我不知道你男朋友在哪兒。不過我猜,他也許在想:要是有人給他燒點紙就好了。
「是嗎?」她有些蒼涼地笑了,接著說:「以前,我最喜歡和我男朋友這樣牽著手。」
她伸出手,張開五指,然後將五指彎曲。
那是曾經兩個人的十指緊扣。
「我們扣住十指後,我會說——我抓住你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哪兒都別想跑。」
好,我不跑,哪兒都不跑。
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伸出手,攤開那幻影般的手掌扣住她空盪盪的五指。
一虛一實,一生一死,緊扣十指。
5.
中元節那天,我手機滴滴滴響了,我打開一看,是中國冥行發的簡訊——
您尾號XXXX的賬戶七月十五收到親友燒的紙,合計冥幣(MB)7400000000000000.00元,活期余額7400000000000000.00元。[中國冥行]
謝天謝地謝女朋友!她竟然還記得我的話,居然在鬼節給我燒紙,還一燒就是筆巨款。
我一個窮鬼,終於體會到做大款的感覺。我馬不停蹄奔赴冥府,去「陰間對人間辦事處」購買「托夢」服務。「托夢」屬於高階服務,必須按照正規程序辦理,不像「鬼書」只要在網上商城購買就行了。
我排完老長的隊,填完一堆的資料,蓋完一堆的章,終於買到兩次一小時「托夢」服務。
待我重返人間時,已是第二天的晚上九點。我的父母已經入睡,女朋友還醒著,於是我先入父母之夢,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訴說我對他們的思念之情和抱歉……
我回到女朋友家時,她還醒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日記本。
上面有一行她寫的字——你在嗎?
不知她什麼時候寫的,難道她一直在等我?
我連忙操起圓珠筆回應她——我在。
「這么晚了,你不睡覺啊?」她笑著說。
——圓珠筆是不用睡覺的。
你不安眠,我又怎能入睡?
「陪我聊聊天吧。」
——嗯,你說。
想盡量,多聽聽你的聲音。
……
「我的男朋友,我很喜歡他。」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以前是,現在也是。」
——我知道。
她還喜歡我,我還喜歡她。
可是又能怎樣?我除了幫她趕趕色鬼,什麼都不能為她做,連幫她擦眼淚都做不到,更別說保護她給她幸福。
心靈相通終究抵不過陰陽相隔。
我寧願你別再喜歡我了。
別再喜歡一個無法帶給你幸福的死人。
「今天說了好多話,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
夢里見。
6.
在她的夢境中,她看見了我,她拚命地向我跑來。我見她眼中閃爍的淚花與她激動的神情,以為她要給我來個愛的親親溫柔的抱抱,以訴相思之情。
誰料迎接我的是她的拳頭,她一拳捶在我的心口:「臭小子!你特么這么久了跑哪兒去了?」
她打著打著便開始哽咽,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她紅著眼眶不停地問我:「你跑哪兒去了啊?你跑哪兒去了?你跑哪兒去了?你跑哪兒去了……」
我一直在你身邊啊。
可我怎麼說得出口,我抬手扶著她靠在我胸口的頭。
我說:「忘了我吧。」
她聞言停住哭泣,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著我,好看的眼中全是震驚。
但她什麼也沒說。
我也什麼也沒說,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麼,更重要的是——怕說錯話被打。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睛,緩緩開口,聲音還有一絲顫抖:「對不起,我不該老是打你。」
可我多想天天被你打,我知道,你的架勢很足,力道卻很輕。你打在我身上的拳頭從來都不痛。我感受著你的身體觸碰著我,常趁你不備拉你入懷中。
打著打著就抱在一起。
天知道那些日子我是多麼快樂。
「我不在意。」
我不在意你打我,我在意的是你。
……
之後我們什麼也沒說,把道別的時間留給擁抱。
讓這個夢結束於一個擁抱。
一個結實而溫柔的擁抱。
7.
自那晚夢里相擁後,她變得開朗許多。她開始走出家,走出她的小圈子,結識新的朋友。
她認識了一個男人。這男人青年才俊,大帥哥一個。最重要的是他陽氣十足,和我父母一樣,是鬼無法靠近的體質。連我這種有種資歷的老鬼也最多能靠近10米,那些新鬼,遠遠看著他都繞道走。
我在十米開外,看著他們約會,吃飯,談笑。他對她很好,和他在一起時,她真得蠻開心。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他單膝跪地,掏出一枚鑽戒,而她喜極而泣地點頭。那枚戒指便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他能保護她。
挺好。
我,鬼齡五年,決定不做鬼了。
投胎吧,再世為人吧。
也許在某個輪回,我還能遇見你。
8.
「他已經走了。」
英俊的「未婚夫」對她說:「如你所願,他終於放下你,不再流連人間,投胎去了。」
她聽罷一言不發,摸出筆在一個本子上寫道——你在嗎?
良久,圓珠筆沒有任何動靜,本子上也沒浮現任何字跡。
這一次,沒有出現「我在。」
她取下無名指的鑽戒,歸還給「未婚夫」,說:「謝謝你,酬金我轉帳給你。」
七月十五,中元節。她在本子上問:你在嗎?久久沒有回應後,她確定男友不在。於是她獨身一人出門,找到了一名知曉鬼事的大師。
大師說鬼沒有輪回。
大師說做鬼超過五年,就不能再選擇投胎做人。
大師說鬼雖不會死,卻會灰飛煙滅。鬼一到七八十的年齡,就會消失,這世上再沒有這個鬼,天上人間陰間都沒有,每個角落都沒有。
七月十六,她對他說:「我的男朋友,我很喜歡他。以前是,現在也是。」
這是最後的告白,也是提前的告別。
「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呢?」她輕翻日記本,紙張一頁頁掠過,密密麻麻的字跡像一條條小蛇,最後停留在他第一次寫的那頁。她撫摸著那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你好,笑了:「這么丑的字除了你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