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聊齋之畫皮—愚者自迷
畫皮可謂是《聊齋志異》中最出名的一個故事了,曾多次被改編為影視劇,或著眼於女鬼變臉的恐怖,或著眼於人鬼相戀的凄美,每一次改編都在迎合當時的時代潮流。最成功的改編要屬08年陳坤,周迅,趙薇主演的電影《畫皮》,更是創下了2.5億的票房成績。
剝離掉影視劇賦予畫皮的各種外在表象,文字版本的畫皮其內核究竟是什麼?
畫皮原版故事如下。
太原有一位王姓公子,大清早出門遇到一位女子,抱著包袱獨自艱難前行,王生趕上去看一眼,原來是一位妙齡女郎。王生心理的小九九開始活動了,而女郎也是心懷鬼胎,於是兩個陌路男女發生了經典的如戲劇般的一段問答對話,看看人家這段位。
王生問道:「姑娘為何大清早一個人孤零零趕路?」
女郎答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又不能為我排憂解難,就不要再問了。」
王生道:「你有什麼困難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女郎憂郁地答道:「父母貪圖富貴,將我賣給富貴人家,因不堪忍受正妻的虐待,所以逃了出來。」
王生道:「逃到哪裡去?」
女郎答道:「逃亡在外的人還能去哪裡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生立刻表示:「我家倒是不遠,要不你先去我家住下吧。」
女郎絲毫不推辭,高高興興地跟著王生來到他家,王生把女郎安排在他的書房,女郎囑咐王生要想長久就不要告訴別人。
王生果然保守秘密,只告訴了妻子陳氏,陳氏懷疑女郎另有目的,可是王生卻聽不進去。
不久後,王生在街上遇到一位道士,道士對他說:「你身上邪氣縈繞,最近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王生否認而去,道士感嘆道:「真是奇怪啊,有人死到臨頭還執迷不悟!」
王生心裡疑惑,寬慰自己女郎明明是一位嬌媚動人的麗人,怎麼會是妖怪呢?
王生返回書齋,卻發現大門緊閉,躡手躡腳走到窗下,只見一個獠牙猙獰的惡鬼,綠色的臉,鋸齒般的牙齒,床上有一張攤開的人皮,惡鬼正拿著畫筆小心地描畫。畫成而後,惡鬼把人皮抖落幾下披在身上,搖身一變又變成了一位美麗的女郎。
這個畫面恐怖中還帶著一絲冷幽默,一個惡狠狠的厲鬼小心翼翼地描畫一張人皮,然後還輕輕地抖動幾下,不知有沒有帶著贊賞的眼神欣賞自己的畫作。
王生大駭匍匐而出,四處尋找道士,終於在郊外找到了道士,連忙跪下祈求道士救命。道士念在鬼物也很可憐,給了王生一柄蠅拂,讓他掛在門上,並告訴王生他住在青帝廟。
王生回家掛上蠅拂,晚上門外霍霍有聲,王生害怕讓妻子去看,果然是女鬼來了,看到蠅拂不敢進去,罵道:「臭道士嚇唬我,到口的肥肉還能吐出來不成!」於是女鬼把蠅拂扯碎,破門而入,一把掏開王生的心臟然後揚長而去。
為啥只取心臟,大概是為了修煉吧。反正最後都是殺了王生取其心臟,為何一見面不取其心臟,而是扮作美女和王生共赴巫山,等到被王生發現破綻不得已才殺了他。這大概就是「盜亦有道」,同樣是殺人,只殺該殺之人。不能一上來見個人就取心臟,而是幻化成麗人試探他。
王生和鬼物的相處應該是比較愉快的,也許鬼物在相處的過程中對王生產生了感情,小心翼翼地畫皮也可能是為悅己者容。可惜王生一見到鬼物的真面目就對她產生了深深的厭惡,馬上跑到道士那裡尋求幫助,這就好比一個男人偶然看到女朋友素顏的樣子後立馬要分手,這誰受得了。最終惡鬼一怒之下殺了王生取其心臟,並沒有傷及陳氏等人,這也說明惡鬼還是蠻有道義的。
第二天王生的弟弟找到道士,告訴道士惡鬼的所為,道士非常生氣,跟著弟弟來到王生的家,女鬼已經逃走了。道士看了看問道:「隔壁是誰家,女鬼在那裡。你去問問有沒有陌生人進去。」
隔壁恰好是王生弟弟家,原來弟弟去青帝廟找道士時家裡來了一位老太婆要當僕人,被弟弟的妻子攔下了。道士提著桃木劍來到弟弟家大呼:「孽鬼,還我的蠅拂來!」老婆婆面色慘白,幾欲逃跑。
道士拿木劍刺中老婆婆,人皮脫落,變成了厲鬼,又變成了濃煙,道士拿出一個葫蘆把煙都吸了進去。收拾完厲鬼,道士捲起人皮要走,陳氏哀求道士救王生一命,道士說道:「我法術尚淺,街上有一個瘋子,或許能救活王生。如果他羞辱你,你千萬要忍住。」
陳氏和弟弟來到街上,果然有個瘋乞丐,面上掛著三尺長的鼻涕,臭不可聞。陳氏向乞丐跪下,乞丐嘲笑她:「佳人難道看上我了?」
陳氏說道:「請您救活我的丈夫。」
乞丐大笑道:「奇怪,我又不是閻王,怎能讓人起死復生?」說完還用木杖痛打陳氏。陳氏咬牙忍受,街上圍看的人越來越多。
乞丐見打不走陳氏,就吐出一口濃痰舉到陳氏面前:「把它吃了。」
陳氏羞愧難當滿面通紅,又想起道士的囑咐,只得忍者惡心把濃痰吃了,但覺濃痰逐漸變硬,郁結在心間。
乞丐大笑而去,陳氏跟著乞丐來到一座破廟,忽然不見了乞丐的蹤跡,陳氏和弟弟搜尋無果,只得鬱郁而歸。
回家後陳氏看到亡夫的屍體哀痛而哭,又想道自己白白讓乞丐戲弄,又氣又愧到想嘔吐,忽然胸中有一物突奔而出,落到王生的胸膛,原來是一枚砰砰跳動的心臟。陳氏趕緊把心臟牢牢按住,又讓人把王生的身體緊緊捆綁住。
王生漸漸有了鼻息,第二天早上竟然醒轉過來,醒後覺得胸口作痛,不久後漸漸痊癒,肚子上被惡鬼抓破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疤痕。
王生竟然被救活了,雖然是為了突出陳氏的堅貞。王生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可憐陳氏對乞丐又是下跪又是吃痰,終於救活了丈夫,卻依然要面對源源不斷的「畫皮」。
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故事分為兩個個部分,上半部分講的是王生偶遇畫皮鬼物被其迷惑並丟失性命,鬼物最終被道士收服,下半部分講的是陳氏受道士點撥找到瘋乞丐受盡羞辱最終救活王生一命。
影視劇往往只著重於前兩部分大肆渲染,而忽略了陳氏與乞丐的部分,我認為下半部分才是本篇故事的核心。
本篇故事大意是勸世人放棄對外表的偏見。明明妖也,而以為美;明明忠也,而以為妄,蓋愚者自迷。
畫皮女鬼空有一張美麗的皮囊,內里卻是邪惡的鬼物;骯臟的乞丐人人避而遠之,卻是一位能使人起死回生的活神仙。說明人的外表最不可靠,看人不能被表面迷惑而忽視了他的內在。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這也只能是文人的意淫,人的外表和內心怎能分離至此?一個邋遢的人大概率在生活和工作中也是拖拖沓沓馬馬虎虎。了解一個人永遠都是從外表開始,沒有良好的第一印象,誰肯浪費時間了解你的內心?
這並不是說外表比內心重要,想要走得長遠當然得有一顆豐盈的內心,再搭配適宜的外表,可以讓你事半功倍。
『貳』 聊齋畫皮的故事講的是什麼
講的是秦漢年間,都尉王生率王家軍在西域與沙匪激戰中救回一絕色女子,並帶回江都王府。對方為九霄美狐小唯披人皮所變。
其皮必須用人心養護,故小唯的隱形助手小易,一隻沙漠蜥蜴修成的妖,每隔幾天便殺人取心供奉小唯,以表對小唯的愛意,江都城因此陷入一片恐怖中。
小唯因王家軍首領王生勇猛英俊對其萌生愛意,並不停用妖術誘惑王生,想取代王生妻子佩蓉的地位。王家軍前統領龐勇武功高強,與王生、佩蓉情同手足,並暗戀佩蓉。
後佩蓉嫁給王生,龐勇辭官出走成為流浪俠士。佩蓉發現小唯愛戀自己的丈夫,並覺察到她不是常人,暗中求助龐勇求他救助王生。
(2)怎麼畫聊齋的真實故事擴展閱讀
人物介紹:
1、佩蓉。
王生的妻子。她與王家軍前統領龐勇青梅竹馬,經過無數波折後愛上王生,並嫁給了他。其後,佩蓉無意間發現江都王府收留的女子小唯愛慕自己的丈夫王生,漸漸察覺到她不是常人。佩蓉暗中求助龐勇救助王生。
2、小唯。
九霄美狐。她披人皮變作絕色美女小唯,其皮必須用人心養護。在西域被都尉王生救下帶回江都王府。王家軍首領王生勇猛英俊,小唯逐漸對他萌生愛意。她不停用妖術誘惑王生,想取代王生妻子佩蓉的地位。
3、王生。
王家軍首領。武藝高超,統領著百萬人馬,經歷過生死和戰爭的鐵血男人。在西域與沙匪激戰中救下絕色美女小唯。他和妻子佩蓉相敬如賓,生活安逸。王生做事充滿著責任感,對佩蓉疼愛有加,引來了小唯的愛慕。
4、龐勇。
俠士。在佩蓉沒有嫁給王生之前,龐勇是王家軍的首領,王生也不是大將軍,他們和佩蓉都情同手足,二人也是好兄弟。因為龐勇暗戀的佩蓉嫁給了王生,他放棄首領的職位,浪跡天涯。在龐勇的調查下,小唯的身份逐漸暴露。
『叄』 簡單的概括聊齋志異中的畫皮故事
《聊齋志異》,又稱《聊齋》,俗名《鬼狐傳》,是中國清代著名小說家蒲松齡的著作。
《畫皮》為《聊齋志異》第一卷40回,是一部描述寫人與鬼之間的故事。
主要寫太原王生因為貪色,被披著畫皮的厲鬼裂腹掬心。後經道士收鬼,其妻遵道士所囑,乞求一瘋顛乞人賜心,王生才起死回生。這個顯系虛構的故事孕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它啟示我們,要警惕那些披著漂亮偽裝的惡人,謹防吃虧上當。
『肆』 價值6500萬,因太嚇人被蘇聯歸還的,是慈禧最愛的哪幅畫
提到不少人的童年陰影,聊齋的故事,絕對要排的上一份賬單,這本書取自於中國清朝小說家蒲松齡,可以說是老少皆宜的佳作,它不但表達了強烈反對封建禮教的精神,在情節上,更是做到了引人入勝。
上到貴族紳士,下到黎民百姓,對於這本書都是十分喜愛,其中,也包括了一位清朝的最高統治者,這就是慈禧太後。
根據專家估計,整個圖冊的價值,應該也到了驚人的6500萬美元左右,只不過它當然是非賣品,希望在將來,剩下流逝的那些圖冊,也能夠讓人們窺見它的風華芳華。
『伍』 小說《聊齋》中的故事
一、《聊齋志異》之《小翠》的古文翻譯:
王太常,是江浙一帶地方的人。他童年時,有一次白天卧床休息,忽然天色變得黑暗,雷電交加,一隻比貓大一點的動物跳上床,躲在他身邊.輾轉不肯離開。一會雨過天晴,那動物便走了。這時他才發現不是貓,怕得不得了,隔著房間喊他哥哥。兄長聽他講明原委,高興地說:「兄弟將來一定會做大官,這是狐狸來躲避雷劫的。」後來,他果然少年就中了進士,從知縣一直做到監察御史。
王太常有個兒子名叫元豐,是個傻子,十六歲了,還分不清雌雄。就因為傻,鄉里人誰也不肯把女兒嫁給他。王太常很是發愁。
有一天,有個老婦人領著一個姑娘找上門來,說是願把姑娘嫁給王家做媳婦。那姑娘滿臉帶笑,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王太常全家很高興,問那老婦人姓名,她自稱姓虞,女兒名叫小翠,已經十六歲了。商量聘金時,老婦人說:「這孩子跟著我,吃糠還不得一飽。一旦住在這高房大屋裡,有丫頭仆婦供她使喚,有山珍海味給她吃,只要她舒心如意,我就心安了。這又不是賣青菜,還要討價嗎?」王夫人大喜,熱情地招待了她們。老婦人叫女兒拜見了王太常夫婦,吩咐道:「這就是你的公公婆婆,你得好生侍奉他們。我很忙,先回去三兩天,以後還要來的。」王太常叫僕人備馬相送。那老婦人說她家離這兒不遠,不必麻煩了,說完出門徑自走了。小翠倒也沒顯出悲傷和依戀不舍的樣子,就在帶來的小箱子里翻尋花樣,准備做活。王夫人見她很大方,心裡很是喜歡。過了幾天,老婦人未如約而來。王夫人問小翠家住哪裡,她只是露出一副痴憨的樣子,竟不知家住在哪裡,怎麼個走法。王夫人便收拾了另外一個院子,讓小夫婦完婚。親戚們聽說王太常找了個窮人家的女兒做媳婦,不免暗地嘲笑一番。可後來見小翠伶俐漂亮,都大吃一驚,從此就再也不議論什麼了。
小翠很聰明,會看公婆的臉色行事,老夫婦也特別疼愛她,唯恐她嫌元豐傻。小翠卻有說有笑,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是小翠太愛玩耍,常用布縫成個球,踢著玩,穿上小皮鞋,一踢就是好幾十步遠,騙元豐跑去拾取。元豐和丫鬟們跑來跑去,往往累得滿身大汗。一天,王太常偶然經過,球從半空中飛來,拍的一聲,正好打在臉上。小翠和丫鬟們連忙溜走,元豐還傻乎乎地跑過去拾。太常大怒,揀起塊石子投過去,正打中兒子。元豐趴在地上又哭又鬧。王太常回到房裡,將事情的經過向夫人說了一遍,夫人過來斥責了小翠一頓。小翠一點不在意,低頭微笑著,用手指在床沿上劃來劃去。夫人走後,她又照樣胡鬧,把胭脂粉抹在元豐的臉上,塗得五顏六色,像個花面鬼。夫人一見,氣極了,叫小翠來怒罵一頓。小翠靠著桌子玩弄衣帶,不害怕,也不吭聲。夫人無可奈何,只得拿兒子出氣,把元豐打得大哭大叫,小翠這才變了臉色,跪在地上求饒。夫人消了氣,丟下棍子走了出去。
小翠把公子扶到卧室里,替他撣掉衣裳上的塵土,用手絹給他擦臉上的淚痕,又拿紅棗、粟子給他吃。元豐止住啼哭,又高興起來。小翠關上房門,把元豐扮做楚霸王,自己穿上艷麗的衣服,腰束得很細,扮成虞姬,姿態輕盈地跳起舞來。有時又把公子裝扮成沙漠國王,自己頭上插上野雞翎子,手抱琵琶,丁丁錚錚地彈個不停,滿屋子裡充滿了笑聲。一天到晚,總是這樣。王太常因為兒子傻,也就不忍心過分責備、埋怨小翠,即使偶而聽到,也只好裝聾作啞。
與王家同一巷子里,還住著一位王給諫,中間相隔只十幾家,但王太常和王給諫純早向來不和。那時正逢三年一次的官吏考核,王給諫嫉妒王太常做了河南道台,想找機會暗算一下。王太常知道了,心裡很著急,可是想不出對付的辦法來。
一天晚上,王太常睡得很早。小翠穿上太做沖雀官上朝的服裝,判跡裝扮成吏部尚書的模樣,剪了一些白絲絨做成大鬍子戴上,又叫兩個丫鬟穿上青衣裝成官差,偷偷地從馬棚里牽出馬來,說是「去拜見王先生」。到了王給諫的大門口,便用馬鞭打自己的從人,說:「我是要看王侍御的,誰要看什麼王給諫啊!」撥轉馬頭就走。到了自家門口,門房以為真的是吏部尚書來了,趕緊跑到上房向王太常稟報。王太常連忙起身出外迎接,才知道是兒媳婦開了個大玩笑。王太常氣得臉色發白,一甩袖子回到房裡,對夫人說:「人家正找咱的岔,想整治咱家,這可倒好,媳婦反而鬧出這種醜事,咱家災難臨頭了!」夫人也氣得不得了,跑到小翠房裡,又是訓斥,又是責罵。小翠只是嘿嘿地傻笑,並不分辯。打她吧,不忍下手;休掉她吧,又無家可歸。夫婦二人百般悔恨,一宿都沒有睡好。
這時吏部尚書某公正聲勢顯赫,他的穿著打扮和那天小翠裝扮的一模一樣。因此王給諫也以為真是吏部尚書,屢次派人到王太常門口打聽消息。等了半夜,還沒見吏部尚書出來,他懷疑吏部尚書和王太常正在商議什麼機密大事。第二天早朝,王給諫見了王太常,便問道:「昨晚尚書到府上拜訪了吧?」王太常以為他有意譏諷,滿面羞慚,只是低聲含糊地應了兩個「是」字。王給諫越發懷疑了,從此不敢再暗算王太常,反而極力和他交好。王太常探得內情,暗暗高興,但私下仍叮囑夫人勸小翠以後不要再胡鬧了。小翠也笑著答應下來。
過了一年,朝中首相被免職。恰好有人寫了一封私信給王太常,誤送到王給諫家裡。王給諫大喜,便先托一位和王太常有交情的人,以此為要挾,向他借一萬兩銀子。王太常拒絕了。王給諫又親自上門來談。王太常忙尋找官服,哪知怎麼也找不到了。王給諫等了好一會,以為王太常擺架子,有意怠慢,氣忿地正要離開,忽見元豐身穿皇帝的龍袍冠冕,有個女子從門內把他推了出來。王給諫一見嚇了一跳,假意含笑,撫慰公子,把衣冠脫下來,交給從人帶走了。等到王太常趕出來,客人已經走了。
王太常得知緣故,立時嚇懵了,臉色如土,大哭道:「真是禍水啊!闖下這滔天大禍,眼看咱全家就要被抄殺滿門了!」說著和夫人拿著棍杖去打小翠。小翠早已知道了,關緊房門,聽憑他們叫罵,全不理睬。王太常見此情景,更是火上澆油,拿起斧子要劈門。這時,小翠在門里笑著勸公公說:「爹爹不要生氣,有我在,各種刑罰自然由我承擔,定不要您二老受牽連。爹爹要劈死我,這是想殺人滅口嗎?」王太常一聽有道理,這才把斧子扔下。
王給諫回去,果然上奏皇帝,揭發王太常謀反,有龍袍、皇冠為證。皇帝驚訝地打開驗看,原來所謂皇冠是高梁秸子編的,龍袍乃是個破舊的黃布包袱皮。皇帝生氣了,責怪王給諫誣陷好人。皇帝又把元豐叫來,一看,原來是個白痴。皇上笑了:「這樣的傻瓜能當皇帝嗎?」就交給法司看管。王給諫又指控王太常家中有妖人。司法官吏把王家的丫鬟僕人拘去審訊,大家都說:「哪有妖人?只有個瘋瘋顛顛的媳婦和一個痴獃獃的兒子,整天鬧著玩兒罷了。」四鄰八舍也是這樣講。這件案子才審定了,判王給諫誣告,充軍雲南。從這以後,王太常覺得小翠很不平常,又因為她母親一去不回,就揣度媳婦莫非是個仙女吧!就讓王夫人去詢問。小翠只是笑,一句話也投有。夫人再三追問,小翠捂著嘴,笑道:「我是玉皇大帝的親生女兒,娘還不知道嗎?」
過了不久,王太常又升了官。這時他已經五十多歲了,經常為沒有孫子而發愁。
小翠過門已經三年了,每夜都和公子分床睡眠。夫人就派人把公子的床搬走,囑咐他和小翠睡一張床。過了幾天,公子就找夫人告狀了:「那張床搬走了,怎麼老不歸還?小翠每夜都把腳擱在我肚皮上,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又好掐人家的大腿……」丫鬟仆婦們聽了都捂著嘴吃吃地笑,夫人連喝帶打地把他趕走了。
一天,小翠在房裡洗澡,元豐見了,要和她同浴。小翠笑著攔阻他,叫他等一下。小翠洗完澡出來,把熱水倒在大瓮里,然後給公子脫去衣裳,和丫鬟扶著他下了瓮。公子覺得非常悶熱,大叫著要出來,小翠不聽,又用被子給他蒙上。過了一會兒,沒有聲響了,打開一看已經死去。小翠很坦然地笑著,一點也不驚慌,慢慢地把公子抬出來放在床上,給他擦乾身子,隨後蓋上兩床被子。夫人聽到兒子洗澡給悶死了,嗷嗷哭著跑了來,罵著說:「瘋丫頭,怎麼把我兒子給弄死了!」小翠微微一笑,說:「這樣的傻兒子,還不如沒有哩!」夫人一聽這活,更是氣得發瘋,用頭去撞小翠。丫鬟們連忙把夫人拉開。正鬧得不可開交,一個丫鬟跑來報告:「公子哎喲著起來啦!」夫人收住眼淚,過去撫摸元豐,見他咻啉地喘著氣,渾身冒大汗,把棉被也濕透了。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汗也完了,元豐睜開了兩眼,四下張望。看家裡的人,好像一點不認識,開口說:「回想過去的事,真像做夢一樣,這是怎麼回事呀?」夫人聽了這話,好像不是出自傻子之口,覺得很奇怪,領著他見王太常。太常多方試探,果然不傻了。一家都高興得不得了,真是如獲至寶。老兩口又暗暗地叫僕人把原先抬走的床再抬回去,放在原處,鋪好被褥。第二天再去看,被褥一動沒動。從那以後,元豐的痴病再也沒有復發,夫妻二人非常和諧,出出進進,形影不離。又過了一年多,王太常被王給諫一黨的人彈劾,罷了官,還要受處分。王太常家中有個廣西巡撫贈送的玉瓶,價值幾千兩銀子,准備拿出來賄賂大官。小翠很愛這花瓶,常拿在手裡玩。一次一不留神掉在地上,摔個粉碎。她十分羞愧,忙去告訴公婆。老兩口正為丟官而煩惱,一聽玉瓶摔碎了,氣上心頭,齊聲責罵小翠。小翠氣忿地走出房門,對元豐說:「我在你家幾年,替你家保全的不止一隻花瓶,怎麼就這么不給我一點面子?老實對你說,我不是凡間女子,只因我母親遭受雷劫時,受了你父親的庇護,又因為咱們倆有五年的緣份,這才讓我來到你家,一則是報恩,二則是了卻這一點心願。我在你家不知挨了多少罵,真是數也數不清了。我之所以沒走,是咱倆五年緣分未滿。如今我還能呆下去嗎?」說罷,小翠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元豐追到門外,已經不知去向了。
王太常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但後悔已來不及了。元豐走進房裡,見到小翠用過的脂粉和留下的首飾,睹物思人,不禁號啕大哭起來。白天不吃飯,晚上不睡覺,一天天瘦下去。王太常很著急,想趕快為他續娶,以便解除他的悲痛,可是元豐仍不快樂,只是找來一位名畫師,畫了一張小翠的像,每天供奉禱告不已。
這樣差不多過了兩年。一天,元豐偶然因事從外地歸來。那時天色已晚,明月當空。村外原有他家一座花園。他騎馬從牆外經過,聽到牆里有笑聲,便停下來,叫馬夫拉住馬,自己站在鞍子上,隔著牆朝里望去,看見有兩個姑娘在園中戲耍,因為月亮被雲彩遮著,朦朧不明,看不甚清楚。只聽得一個穿綠衣裙的姑娘說:「死丫頭,該把你趕出去!」穿紅衣裙的姑娘說:「這是俺家的花園,你反倒趕我,到底該趕誰呀!」綠衣姑娘說:「真不害羞,不會做媳婦,被人家休了出來,還敢冒認是你家的花園哩。」紅衣姑娘說:「總比你這沒有主的老姑娘強得多!」元豐聽話音很像小翠,便連忙喊她。綠衣姑娘一邊走一邊說:「我暫時不跟你爭論,你的漢子來了!」紅衣姑娘走過來,果然是小翠。元豐高興極了。小翠叫他攀上牆頭,接他過去,說:「兩年不見,你竟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架子了。」元豐握著她的手,淚流滿面,把思念之情詳細給她講了。小翠說:「我都知道,只是沒臉再進你家大門。今天跟大姐在這里遊玩,沒想碰到了你,可見姻緣是逃不掉的。」元豐請她一同回去,小翠不肯;請她留在園中,她答應了。
元豐打發僕人回家回稟夫人。夫人一聽,又是驚,又是喜,便坐著轎子趕來。走進花園,小翠迎接跪拜。夫人拉著小翠的胳膊,老淚縱橫,真誠地檢討以前的過錯,簡直不能諒解自己。又說:「如果你心裡不懷恨我,就請你一同回去,讓我的晚年得到安慰。」小翠堅決推辭,不肯答應。夫人因為這花園太荒涼,打算多派些丫鬟僕人來侍奉。小翠說:「別的人,我都不願見,只要原先的那兩個丫頭。相處的日子長了,我很相信她倆,就讓她倆來吧。照應大門,派個老僕人就行。別的人一概用不著。」夫人就按小翠說的做了,對外人就說是元豐在花園里養病。每天送給他們食物和日常用品。
小翠常勸元豐另外娶親,元豐不依。過了一年多,小翠的面孔和聲音漸漸和從前不一樣了。把畫像取出來一對,簡直判若兩人。元豐非常奇怪。小翠說:「你看我比以前美嗎?」元豐說:「今天你美倒是美了,但是跟從前不一樣了。」小翠說;「你這意思是說我老了?」元豐說:「你才二十幾歲,怎麼會老呢?」小翠笑了笑,把畫像燒了,元豐要去拿,已經變成了灰燼。
一天,小翠對元豐說:「公公說我到死也不會生孩子。現在雙親都年老了,你又孤零零一個弟兄也沒有,我不會生育,怕要貽誤你們的宗嗣。你還是另娶一房妻子,早晚可以侍奉公婆,你兩面跑跑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元豐答應了,就向鍾太史家求親。迎親的日子快到了,小翠給新婦做了新的衣服和鞋襪,然後送到鍾家去。新娘進門,她的容貌、言談和舉止,竟然跟小翠沒有絲毫差異。元豐十分驚奇,到花園去找小翠。小翠已不知去向,問丫鬟,丫鬟拿出一塊紅巾,說:「娘子回娘家去了,留下這個叫我交給公子。」元豐展開紅巾,上面系著一塊玉玦,這是表示她永遠與元豐分別了。元豐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便帶著丫鬟回去。元豐雖然時刻想念著小翠,幸而見到新娘猶如見到了小翠一樣。
元豐這才明白:和鍾家女兒成親的事,小翠早已料到了,因此她先化成鍾家姑娘的模樣,這樣就可以安慰元豐後來對她的思念啊!
二、作者簡介:
蒲松齡(1640-1715)字留仙,一字劍臣,別號柳泉居士,世稱聊齋先生,自稱異史氏,現山東省淄博市淄川區洪山鎮蒲家莊人,漢族。出生於一個逐漸敗落的中小地主兼商人家庭。19歲應童子試,接連考取縣、府、道三個第一,名震一時。補博士弟子員。以後屢試不第,直至71歲時才成歲貢生。為生活所迫,他除了應同邑人寶應縣知縣孫蕙之請,為其做幕賓數年之外,主要是在本縣西鋪村畢際友家做塾師,舌耕筆耘,近42年,直至1709年方撤帳歸家。1715年正月病逝,享年76歲。創作出著名的文言文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
『陸』 求聊齋畫皮故事,不要電視劇情節的,原本故事情節。白話文
《畫皮》
太原王生,一日早行,遇一女郎,手抱包袱,獨自奔波,走路很吃力。王匆忙趕上,見她才十五六歲,很美,不覺艷羨。問她:「為什麼大清早一
個人走?」她答說:「趕路的人,憂心忡忡,何必多問。」王說:「你把憂愁說出來,也許可為你效勞。」女神色凄慘地諮:「父母貪財,把我賣給富翁。
大老搜尺侍婆非常妒忌,朝晚非打即罵,實在受不下去,所以出走。」問:「走到哪去?」她說:「沒一定。」王說:「我家離此不遠,請去暫住,如何?」女高
興回答願意。於是,王代她提包袱,領她至家。
入門,女見屋內無人,便問:為何沒有家眷?答說:這是書齋。女說:這里很好,如果你同情我,讓我生活下去須保守秘密。王答應她,竟與同居
。安置在密室中,無人發現。
幾天後,王稍微透露給妻知道,妻姓陳,懷疑女子是闊人家的小老婆,勸丈夫送她走,王不理會。
一天,王在路上和一道士相遇。道士見他,立即感到驚奇。問他:你遇到過什麼?王說:沒有。道士說:你身上盡是邪氣,怎說沒有?王極力為自己
辯白。道士臨走,說:你已經受迷惑啊!世界上本有死期來臨還不覺悟的人。王因他話中有因,懷疑女子身上。但又想:明明是個美人,哪會是妖怪!
也許是道士想借口除妖,騙幾個錢吧。走到書齋,門拴著,不得進去,心有所疑,就翻牆而入。但房門也緊關,悄悄走到窗下偷看,果見一惡鬼,臉
碧綠色,牙齒象鋸,人皮鋪在床上,手裡拿著筆正在人皮人描畫。不久,把筆拋去,將人皮披上身,頃刻化成女郎。王嚇得要命,象狗樣爬到外面,
急急忙忙地追趕道士。可是,不知道士在哪裡?找來找去,最後在野外相逢。王「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哀求救命。道士說:這鬼也很可憐,好不容易
才找到替身,我也不忍傷害他的命。說著,把手中拂塵交給王,要他懸掛卧室門上,並約他有事可往青帝廟來找。
王不敢進書齋,夜裡睡在內室,把拂塵掛在門上。大約一更時候,門外響聲,王自己害怕,叫妻去看。只見女子來了,望著拂塵不進屋,站了許久,
咬牙切齒地恨恨而去。片時又來,罵道:道士嚇我,我總不能把吞進口的東西吐出來。邊說邊把拂塵取下毀了,闖到床邊,部開王的肚子,抓起心臟
就走。王妻大哭,丫頭點燭一照,王已死,滿腔鮮血,嚇得都不敢出聲。
第二天,王的弟弟二郎趕去告訴道士。困扮道士發怒說:我可憐這鬼,誰知他敢這樣做。隨即同二郎來到王家。女子已不知去向,道士抬頭四望,說,幸得
並不遠走,又是問,南院是誰家?二郎說,是我家。道士說,那鬼在你家。二郎大驚,以為不會有這樣的事。道士問:有生人來過嗎?答說:我絕早
就去青帝廟,不知道,可回去問問。不一會,回來說:果然有,清早來一老婦人,想在我家做僕人,內人拒絕,現在還留在那裡?道士說:正是那傢伙。
於是同去,道士手執木劍,站在庭院中間,叫說:孽鬼,快還我拂塵來!老婦人在室內嚇得臉色大變,出門想逃,逃士追擊,婦人往地下一倒,人皮嘩地
一聲脫下,立刻化為厲鬼,躺著作豬叫。道士用木劍砍下它的頭,頃刻頭化為煙,遍地皆是。道士取出葫蘆,放在煙中,轉瞬間已把煙全吸進,道士收好
葫蘆,看那張人皮時,眼眉手足,無不齊全。道士象卷畫般把人皮卷好,納入口袋。正要告別,王妻陳氏跪求在門口,哭著請把王生救活。道士說我無此能力,
陳哭得更傷心,伏地不起。道士想了想,說。我的道法不深,確實無邊起死回生。我指給你一個人,也許他能求。問是誰?說:「市上有個瘋子,常常睡在
糞土中。試去哀求他,他如果侮辱你,千萬別生氣。二郎也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與道士作別後,陪著嫂子進城,原來是一乞丐,正在路上唱歌。滿身污穢,鼻
涕有尺多長,簡直不能接近。陳氏世吵跪行走過去,乞丐笑說:愛我嗎?陳告訴了懇求他的目的,他大笑說,人人都可以做丈夫,何必把他救活,我又不是閻王。
說著,用趕狗棍打她,她含淚受之。看熱鬧的市民越來越多,形成一堵牆,乞丐咳痰唾涕成把,舉到陳氏口邊,說:吃下去!陳氏滿臉通紅,十分為難。
2 白話聊齋2
但是想起道士所說的話,咬一咬牙,吞食下去了。覺得喉嚨里有象棉絮一樣的東西格格而下,停在胸部不動。乞丐大笑著,說:美人真的愛我啊!說完,起身
就走進廟中,無蹤無影,前前後後,遍尋未見。
陳氏懷著羞愧回到家裡,想到丈夫慘死,自己當著眾人,吞食痰液,真是奇恥大辱,傷心至極。恨不得立刻死去,正要收拾丈夫屍體入斂,家裡的人,誰都不敢
靠近,陳氏一邊抱屍拾腸,一邊號啕大哭,聲也啞了,突然要作嘔,胸膈中停結的東西直往上沖,哇的一聲湧出,來不及看,就跌進丈夫的胸腔,原來是一顆人心,
在胸腔不住地跳動,熱氣蓬蓬。陳氏心中非常奇怪,想也不想,趕緊用手把胸腔合抱。稍微一鬆手,熱手就從縫中溢出,於是隨手把繒布撕成帶子,緊緊
捆住。屍體慢慢轉溫了,陳氏蓋上被子,坐在床邊守著。半夜掀被一看,丈夫有了呼吸。天亮時,活了過來。他說:真像做夢!但肚子隱隱作痛!再看,劃破的
地方已結痂,不久全愈。
異史氏說:愚哉世人!明明是妖怪,卻以為美。迷哉愚人!明明是忠告,卻以為妄。愛人美色,侵佔她,妻子就將吞食別人的痰液。如此報應,愚而惑的人還不
覺悟過來,豈不是很可哀嗎?
『柒』 誰有聊齋里的畫皮原版故事
《畫皮》的原版故事
太原王生,有天一早出門,在路上遇到一位女郎,見她抱著大包袱獨自趕路,走得很吃力。王生忙走上前,發現原來是個十五六歲的漂亮女孩,不禁動了情。便問道:「你為什麼這么早就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尺戚御趕路?」女孩回答說:「過路的人不能替我解憂愁,何必多問。」王生接著說:「你到底有什麼憂愁?如果需要我幫助,我決不會推辭。」女孩神色憂傷地說:「父母貪錢,把我賣給一個大戶人家。那家的大老婆嫉妒我,早晚不是打就是罵,我已無法再忍受下去,打算逃到遠處去。」問她究竟想去哪裡,女孩說:「逃難的人,哪有確定的地方。」王生便說:「我家離這里不遠,請到我家去吧。」女孩很高興地答應了。於是,王生替她拿著包袱,帶著她一同回家。
到了王生家,那女孩見室內無人,便問:「你為什麼沒有家眷?」王生說:「這里是書房。」女孩說:「這是個好地方。要是你可憐我讓我活下去,請你一定為我保守秘密,千萬不要對外人講。」王生答應了她的要求,並與她同居。王生把她藏在密室里,過了好幾天別人都未發覺。有一天,王生悄悄地把這件事對妻子說了,妻子陳氏懷疑她是大戶人家的婢妾,勸王生打發她走。王生不同意。
有一次,王生在趕集的途中遇見一位道士。那道士打量王生時顯出驚愕的神態。他問王生:「你最近遇到了什麼?」王生回答說:「什麼也沒遇到。」道士說:「你身上有邪氣縈繞,怎麼還說沒遇到什麼?」王生竭力為自己辯解,道士見他不說真話就走開了,嘴裡卻說:「真叫人不可理解。世上還真有死到臨頭卻不醒悟的人!」聽了道士這番不平常的話,王生對所遇到的那個女孩產生了懷疑,但轉而一想,她明明是個美人,怎麼會是妖怪?很可能是道士想借口除妖,混口飯吃吧。沒過多久,王生就回到自家書院門前,但門緊關著根本進不去。這時,王生頓起疑心,便翻牆進去,見房門也緊關著,就悄悄地走到窗邊往裡看,只見一個臉色翠綠、長牙如鋸的惡鬼,正在把一張人皮往床上鋪,然後拿彩筆在人皮上畫,畫完之後便將筆扔掉,舉起人皮,像抖衣服那樣抖了抖,隨即披在身上,裝扮成一個美女。目睹這些情景,王生的魂都嚇掉了,他像動物那樣從地上爬起來,急忙追尋道士,但道士已不知去向。王生仍窮追不舍,最後終於在野外找到了。王生跪在地上向道士求救。道士說:「我幫你趕走它就是了。這個東西也很可憐,一直沒能找到替身,所以我也不忍心傷害它的性命。」於是,道士就給王生一柄拂塵,讓王生把它掛在卧室的門上。臨分手時,兩人約好在青帝廟會面。
王生回到家以後,不敢到書房去,就睡在卧室里,把道士給的拂塵掛在門口。一更時分,聽到門外窸窣作響,他嚇得連頭都不敢抬,只好讓妻子陳氏去看看動靜。這時,那個惡鬼正在門外,它望著拂塵不敢進屋,站在那裡咬牙切齒,呆了半天才走開。過了一會兒它又來了,並且一個勁地咒罵道士:「死道士嚇唬我,難道到口的食物還要吐出來不成?」只見那惡鬼扯下拂塵撕得稀巴爛,然後破門而入,直奔王生的睡床,撕裂王生的陵岩胸腹,掏出他的心就逃走了。王生的妻子大聲哭號,丫頭舉著蠟燭進來一看,王生已斷了氣,胸腔里盡是瘀血。陳氏嚇得哭不出聲來。第二天一早,陳氏叫弟弟二郎跑去告訴道士。道士聽說後非常生氣地說:「我本來可憐你,誰知你這個小鬼竟敢如此猖狂!」他馬上跟著二郎來到王家。那個女孩已不見了,道士抬頭四處張望,說:「幸虧它還沒有走遠。」他問二郎:「南院是誰的家?」二郎說:「是我家。」道士說:「鬼正在你家。」二郎驚異地說不會在他家,道士又問:「有沒有你不認識的一個人到你家去過?」二郎說:「我一大早就去青帝廟了,不知道家裡是不是來過什麼人,我這就回去問一問。」他去後不久回來說:「真有人在我家。今早一個老太婆跑到我家,說是想給我家當傭人,我妻子沒答應她,她現在還沒離開呢。」道士說,她就是惡鬼。
於是,道士與二郎一起到了南院。道士站在院子中央,手持木劍,大聲呵斥:「鬼妖,賠我拂塵!」那老太婆在屋裡驚慌萬分,無計可施,便沖出門想逃。道士追上前用劍刺去,頃刻間,老太婆倒在地上,人皮脫落,老太婆變成了惡鬼,在地上像豬一樣嚎叫。道士用木劍砍下鬼的頭,那惡鬼便化為一股濃煙,盤在地上成一小堆。道士取出一個葫蘆,拔掉塞子後放在煙中,那葫蘆像吸氣一樣馬上把煙都吸進去了。然後,道士塞住葫蘆口把它裝進袋裡。在場的人看那張人皮,發現眉目手腳,無不齊備。道土像卷畫軸那樣捲起人皮,把它也裝進仔升袋,正打算離去時,陳氏跪拜在門口,哭請道士施法救活丈夫王生。道士推辭說自己不行,陳氏更加悲慟,跪在地上不肯起身。道士想了一想,說:「我的法術很淺,真的不能起死回生。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或許他能使死人復生。你去求求他肯定會有效果。」陳氏問那人是誰,道士說:「街市上有個經常睡在糞土中的瘋子,你不妨叩頭哀求他救人。如果他百般侮辱你,你可千萬不要惱火。」二郎也曾聽說過這個人,於是,他謝別道士,與嫂子陳氏一同到街市找那個瘋人。
在街市上,他們看見那個乞丐正在路上瘋瘋顛顛地唱歌,流出的鼻涕有幾尺長,渾身骯臟不堪,叫人避而遠之。陳氏跪著叩頭到他面前,他卻笑著說:「美人愛我嗎?」陳氏把丈夫被惡鬼殺死的事告訴了他,並請他救活丈夫。那乞丐又大笑著說:「每個男人都可以做你的丈夫,為什麼要去救活他?」陳氏再三哀求,乞丐說:「真怪呀!人死了求我救活他,難道我是閻王爺嗎?」說完,他竟憤怒地用木杖打陳氏,陳氏忍痛讓他打。街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幾乎築成一道人牆。那乞丐忽然吐出一口濃痰,送到陳氏嘴邊說:「吞下去!」陳氏當時面紅耳赤,覺得很為難,但想起道士說過的那些話,只得強忍著吞下去了。陳氏覺得那口痰像團棉花那麼硬,在咽道里發出格格聲響,最後停結在胸膛里。只聽那乞丐又笑著說:「美人愛我啊!」說完就走了,連頭也不回。陳氏和二郎跟在他後面,他走到廟里後,便不見蹤影了。陳氏他們在廟前廟後四處查找,沒有找到任何蹤影,只得又慚又恨地返回家。陳氏真是百感交集,她既悲悼丈夫死得慘,又後悔吞下乞丐的痰使自己蒙受羞辱。她哭得死去活來,也想一死了之,正想給亡夫擦血裝屍,家人又都遠遠地站著不敢過來相助。陳氏只好一個人抱屍收腸,她邊料理邊哭號。由於哭久了嗓音已完全嘶啞,她忽然想吐,感覺胸腹中有塊東西直往上沖,不等她回過頭,那塊東西已落入丈夫的胸腔里。她驚奇地發現,原來是顆人心,它已在丈夫的胸腔中突突地跳動著,而且散發出蒸蒸熱氣。陳氏覺得十分奇怪,趕忙用手把丈夫的胸腔合攏,並用力往胸中間擠合。她稍一松勁,熱氣就從傷縫中往外冒。於是,她連忙撕了塊絲帛把傷口包紮起來。她用手觸摸丈夫的屍體,發覺已有體溫。她忙又蓋上被子。到半夜一看,丈夫已在微弱地呼吸。天亮時,丈夫竟然復活了。她聽見王生說:「我恍恍惚惚像做了個夢,只是一直覺得肚子痛得厲害。」陳氏看看丈夫的傷口,發現已只留下個銅錢大小的痂癤,不久,竟完全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