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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叔本華幸福論的觀點

發布時間:2024-11-21 19:37:10

A. 幸福屬於能自得其樂的人——讀叔本華的《人生的智慧》

      無論從哪個世俗角度看,叔本華都算不什麼上成功人士。他一輩子沒結婚,孤苦伶仃;他寫的書大眾不愛看,即使同行也看不上,弄得不得不自費出版;他的性格古怪,脾氣很大,與鄰居難以相處,和房東老是吵架。

      這樣一個人,跟你掰扯什麼是幸福,你會願意聽嗎?呵呵。老實說,我是不太願意聽的。不過可以肯定的凱備是,好多人喜歡叔本華這本書,甚至有人覺得醍醐灌頂,拯救了自己的人生。尼采甚至覺得,他就是專門為自己寫的。弄得我也想一探究竟。

      讀過之後我的感覺是,叔本華關於幸福和人生的看法,放大我們這個時代,多有說服力,實在不敢保證,可能每個人的觀感不一樣。但叔本華身上有一種能力,我覺得卻是現在很多人都缺失的。這種能力,我也不知道用什麼詞表達,總之就是下面這樣的感覺:

    書賣不出去?拜託,是別人沒眼觀好不好,我的書是為將來的人寫的。不好相處?沒有比獨處更讓人快樂好嗎?不是我不好相處,是我不想跟人處。娶不上老婆?我跟我的狗相處很愉快,要什麼老婆啊,庸人才每天想著這事呢。

      這就是典型的叔本華風格。別以為我是在嘲笑大叔,其實我一直以為,一個政權的存在需要為其合法性進行辯護,一個人生活於世,同樣需要找一套理論為自己存在的意義進行解釋或辯護。人生到底要怎麼活著才算更有意義呢?我不知道。反正你得有一種能力,就是當別人用他的價值觀隨意評斷你的生活時,假如你不認同,你要有能力為自己辯護。不是說你要耿著脖子跟人吵架,而是你自己內心裡得有一套篤定的價值觀信仰。

        老子說,不笑不足以為道。叔本華給我的啟示是:全世界都可以笑話我瞧不上我,但我知道,我必須自己做自己的皇帝。

    叔本華(1788年~1860年),一輩子過著隱居生活,終生單身,與狗狗為伴。他被人稱之為「悲觀主義哲學家」。在他去世前幾年,他才獲得應有的聲譽,此前幾乎沒有哪個哲學家提起他。他自己的解釋是:這是同轎孫者行出於對他獨特、深刻的哲學的害怕和嫉妒而不約而同想出的陰招。

    世人總是以悲觀或樂觀這種標簽看人,但叔本華說他只是「唯真理是務」。他直透事物本質,深刻、冷峻、毫不妥協。深刻的哲學必然滲透著常人所認為的悲觀意味,因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它並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上士聞道,躬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老子

    叔本華說:真理是我唯一的指路星辰。盡管沉寂六十年不獲認可,但他從沒懷疑自己的天賦使命。

      30歲,叔本華寫出了《作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一書。現在這書已經是西方哲學閉薯史上繞不開的名著。最初這部著作問世時,只印刷了五百本,而且大部分都放置在倉庫里。他往後的著作基本都是這部著作的發揮和補充闡述。

        1850年,叔本華一生中最後一部著作《附錄和補遺》終於完成,印數750本,大叔自己獲贈10本,木有稿酬。《人生的智慧》一書,取自《附錄與補遺》,關注的都是些世俗人情話題,健康、財富、名聲、榮耀、養生和待人接物。

      這一回,默默無聞的叔本華終於得到了知名評論家的注意,一舉成名。大叔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真理可以耐心等待,因為它長久存在。

引言

    在這書里,人生的智慧,意思就是如何盡量幸福、愉快地度過一生這樣一門藝術。這方面的教誨在哲學上可稱為「幸福論」。

幸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很難求之於自身,但要想在別處得到則不可能。——尚福爾

第一章  基本的劃分

人的命運的根本差別取決於以下三項內容:

1)人的自身,主要指人的個性,包括人的健康、力量、外貌、氣質、道德品質、精神智力及潛在的發展。

2)人所擁有的身外之物,也就是財產和其他佔有物。

3)人向其他人所顯示的樣子,也就是人們對他的看法。他人的看法又可以分為榮譽、地位和名聲。

第一點相對於第二、三點來說,是天生的,也是起決定作用的。

      一個人所能得到的屬於他的快樂,從一個開始就已經由這個人的個性規定了。一個具憂郁氣質的人所看到的悲劇一幕,在一個樂天派的眼裡只是一場有趣的沖突,而一個麻木不仁的人則把這視為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一個健康的乞丐比一個染病的君王幸運。一個精神豐富的人在獨處時,也能自得其樂,一個冥頑不靈的人,接連不斷地聚會、看戲、出遊消遣也無法驅走折磨人的無聊。一個善良、溫和、節制的人在困境中也不失快樂,但貪婪、妒忌、卑劣的人盡管坐擁萬千財富也難以心滿意足。

      個性很難改變,我們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盡可能充分利用我們既定的個性,順著符合我們個性的方向,努力爭取適合個性的發展,除此之外則一概避免。所以,我們必須選擇與我們個性相配的地位、職業和生活方式。

      對於幸福來說,人的自身顯然比財富和別人的看法,起著更大的作用。

    財富除了能滿足人的自然需求外,對於我們真正的幸福沒有多大影響。相反,為了保管諾大的財產,我們會有許多不可避免的操勞,它們打擾了我們舒適悠閑的生活。

第二章  人的自身

一個人自身的個性永遠伴隨著他,他所體驗到的一切都沾上他的個性的色彩。

    所以,英語中說「to enjoy  one's self」是相當生動的表述。比如,人們說:「He enjoys himself in paris 」(他在巴黎享受自己),而不是說「他享受巴黎」。

      一個人自身的個性才唯一直接與他的幸福有關,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間接發揮作用,這些作用因此是可以消除的。

      在個人美好素質中,最直接帶給我們幸福的莫過於輕松、愉快的感官。因為這一美好的素質所帶來的好處是即時呈現的,一個愉快的人總有他高興的原因,原因就是:他就是一個愉快的人。

「誰經常笑,誰就是幸福的;誰經常哭,誰就是痛苦不幸的。』」——多麼樸素的真理。

當愉快心情到來時,我們應該敞開大門歡迎它的到來,因為它的到來永遠不會不合時宜。但我們對此經常會猶豫不決,想先弄清楚高興和滿足是否確有根據,又或擔心高興的心情會打擾我們的日常嚴肅的工作。其實,會不會打擾還是未知數。相交之下,高興的心情直接使我們獲益,它才是幸福的現金,而其他別的都只是兌現幸福的支票。

最能增進愉快心情的莫過於健康。人們彼此相見時首要詢問對方的健康狀況,並祝願對方身體健康,不是沒有根據的,因為健康對於一個人的幸福的確是頭等大事。

    超常的感覺常常會引致情緒失衡或揮之不去的憂郁。

    天才的條件就是超越超常人的神經力量,也就是超常的感覺能力。所以亞里士多德說:「所有那些無論是哲學、政治學、詩歌或其他藝術方面表現出色的人,看上去都是憂郁的。」當然,憂郁氣質的人也不是沒有好處,因為他們凡事都往壞處,因此也能時刻准備著,更少失算和栽跟頭。

    美貌雖然不會發揮直接作用,但它對於幸福也是至關重要的。

    良好的長相是一紙攤開的推薦書,從一開始就為我們贏得了他人的心。

    痛苦和無聊是人類幸福的兩大死敵,但不幸的是,我們的生活總是在這兩者當中搖擺。

    這是因為痛苦與無聊的關系是雙重的對立關系,第一重是外在對立:生活艱辛和匱乏產生了痛苦,而豐裕和安定之後卻容易產生無聊;第二重是內在對立:一個人對痛苦的感受能力和對無聊的感受能力成反比。精神遲鈍的人感受到的痛苦較小,但精神遲鈍的人也更容易感覺到內在的空虛和無聊。

    精神遲鈍的人為了解決空虛和無聊,常常會熱衷於一些外在的刺激,比如頻繁的社交。所以,一個人對於人交往的愛好程度,跟他的智力的平庸及思想的貧乏成正比。人們在這個世界上要麼選擇獨處,要麼選擇庸俗,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多別的選擇了。

        人的大腦意識是人的身體的寄生物,它寓寄在人的身體之中,而人們辛苦掙來的閑暇,就是為了為了讓人能夠自由地享受意識和個性所帶來的樂趣。所以,閑暇是人生的精華。

      但,閑暇只對那些思想活躍的人有益,對於思想貧乏的人而言,閑暇不是帶來聲色享受和胡鬧,就是無聊和渾噩。塞尼加說:「沒有精神思想消遣的閑暇就是死亡,它就像要把人活生生地埋葬。」

幸福終究只能從我們自身中尋找和獲得。亞里士多德說,幸福屬於那些能夠自得其樂的人。

因為幸福和快樂的外在源泉終究不確定,受制於偶然。尤其到了晚年,幾乎所有外在源泉都會枯竭,談情說愛、戲謔玩笑、對旅行的興趣,對馬匹的喜好,以及應付社交的精力都離我們而去,而朋友和親人也被死亡從我們身邊一一帶走。

但大部分人都把幸福寄希望於身外之物,寄望於從財產、地位、妻子、兒女、朋友、社會人群那裡獲取生活快樂;他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寄託在這些上面。因此一旦他失去了這些東西,或者對這些東西的幻想破滅,那他的幸福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只有那些思想稟賦超常的人才是幸運的,因為他們的智力超出了意欲所需要的程度。

一個具有豐富內在的人對於外在世界別無他求,除了這一具有與否定性質的禮物——閑暇。他需要閑暇去培養和發展自己的精神才能,享受自己的內在財富。他的要求只是在他自己的一生中,每天每時都可以成為自己。

    人們常說,頭腦簡單才能得到快樂。其實這話得兩面看,頭腦簡單,對痛苦的感知自然會更遲鈍,這是沒錯的。但頭腦簡單的人,也因此無法享受到精神和思想的快樂。他們總是把快樂寄託在外在的財富、權力、地位等現實性的事物上,但由於現實性的東西很快就會窮盡,所以他們也很快就會陷入厭煩和不快樂之中。只有理念性的東西才是不可窮盡的,本身既無邪也無害。

B. 叔本華的文字讓我真真切切明白了「人生為何苦短,知足為何須常樂」

讀叔本華《人生的智慧》一書,第五章第一節深有感觸。現把一整節整理,希望時時讓自己記得這樣的簡單又深刻的哲理——「 人生苦短,知足常樂 」

以下是《人生的智慧》第五章第一節原文:

亞里士多德在《倫理學》里不經意地說過一句話,我視這句話為人生智慧的首要律條,我還是把它譯成德語吧:「 理性的人尋求的不是快樂,而只是沒有痛苦。 」這一句話所包含的真理在於:所有的快樂,其本質都是否定的,而痛苦的本質卻是肯定的。對於這一句話的詳細解釋和論證人們可閱讀我的《作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第一卷第五十八章。

在這里我用一個日常司空見慣的事實對此真理加以解釋。假如我們身體的整體健康並不會進入我們的意識,我們的注意力始終只集中在那 疼痛的傷處。我們生活中的總體舒適感覺就會因這一小處傷痛而煙消雲散。同樣,盡管各樣事情都按照我們的想法進行和發展,但只要有一件事情違反了我們的意願——盡管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這一並不如意的事情就會進入我們的頭腦;我們就會總是惦記著這一件事情,而不會想到其他更重要的、已經如我們所願發生了的事情。

在這兩個例子裡面,我們的意欲都受到了傷害。在第一個例子,意欲客體化在人的機體里;在第二個例子,意欲則客體化在人的渴求、願望當中。在上述兩種情況,我們都可看到意欲的滿足問題總是否定的。意欲獲得的滿足並不直接被我們感覺得到,它頂多隻以反省、回顧的方式進入我們的意識。但是,意欲受到的抵制卻是肯定的,因此,這種狀況會明確表示出來。每一快感的產生其實就是意欲所受到的抵製得到了消除,意欲獲得了解放。所以,每一種快感都持續相當短暫的時間。

上文引述的亞里士多德的絕妙規則正是基於這個道理。這條規則教育我們不要把目光盯在追求生活的快感和樂趣上面; 而是盡可能地注意躲避生活中數不勝數的禍害。假如這條路子並不正確,那麼,伏爾泰所說的話也只能是假的了——他說「 快樂只不過是一場幻夢,但痛苦卻是真正實在的。 」(1774 年 3 月16日致弗洛安侯爵的信),但事實上伏爾泰說的話卻是千真萬確的。

因此,誰要從幸福論的角度衡量自己一生是否過得幸福,他需要一一列出自己得以躲避了的禍害,而不是曾經享受過的歡娛、快感。的確,幸福論從一開始就告誡我們:「幸福論」這一名稱只是委婉的名稱而已;所謂「幸福的生活」,實應被理解為「減少了許多不幸的生活」,亦即還能勉強忍受的生活。

確實,生活並不是讓我們享受的,我們必須忍受它和克服它。這一點可以從各種語言的表達語里看得出來,例如拉丁語的「degere vitam」,「vita defungi」(得過且過地生活,克服 生活);義大利語的「si scampa cosi」(如果能熬過這些日子); 德語的「man muss suchen rchzukommen」(我們得盡力順利 過生活)和「er wird schon rch die welt kommen」(混日子) 等。

人到了老年,終於把生活的重擔拋在了身後,這確實是一 個安慰。因此, 一個人所能得到的最好運數就是生活了一輩子但又沒有承受過什麼巨大的精神上或者肉體上的痛苦,而不是曾經享受過強烈無比的歡娛 。誰要是根據後者來衡量一個人是否度過幸福的一生,那就是採用了一個錯誤的標准。因為快感是並且永遠是否定性質的;認為快感能夠使人幸福是一個錯誤的想法,嫉妒的人就有這一錯誤的想法——那是對他們的嫉妒的懲罰。

相比之下,我們感受到的痛苦卻是肯定的。所以, 缺乏痛苦的程度是衡量一個人生活是否幸福的標准。如果能夠達到一種沒有痛苦,也沒有無聊的狀態,那就確實得到了塵世間的幸福,其他的一切都是虛幻不實的。由此我們可以推論: 我們不應該以痛苦為代價去購買快樂,甚至只是冒著遭受痛苦的風險去這樣做也不行,否則,我們就會為了那些否定、因而是虛幻的東西而付出了肯定和實在的東西。但如果我們犧牲歡娛以避免痛苦,那我們肯定獲得收益。

在這兩種情況下,究竟痛苦是等到快樂過去了才來到,抑或是先快樂而至,其實並不重要。如果人們試圖把人生的痛苦舞台改變成一個歡樂道場, 目標定在尋歡作樂而不是盡最大可能去擺脫痛苦——就像許許多多的人正在做的那樣——那的確就是一件本末倒置、至為荒謬的事情。誰要是帶著一副陰沉的眼光,把這個世界視為某種意義上的地獄,並為此處心積慮在這一世界建造一間隔絕烈火的房間——那這個人的錯誤還不至於那麼荒唐、離譜。

愚人在生活中追尋快樂,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受騙了;而智者則千方百計地躲避禍害。如果智者無法達到目的,那隻能歸於他的運數,但卻跟他的愚蠢無關。只要得償所願,他就肯定不會有上當、受騙的感覺,因為他所躲過的禍害千真萬確在這生活中存在。就算一個智者為了躲避禍害而做得過頭,不必要地犧牲了生活中的快感愉悅,歸根到底他也沒有真的有所損失,因為所有的快感愉悅都是虛幻的。因為錯過了機會享受一番而感到痛惜,則是膚淺、狹窄的,甚至是可笑的。

對這一真理缺乏認識是我們遭受眾多不幸的原因,而樂觀主義在這方面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我們在沒有痛苦的時候,蠢蠢欲動的慾望就向我們映照出種種並不存在的快樂、享受的幻象;這些鏡中花、水中月誘惑我們對其亦步亦趨。這樣,我們就招來了毋庸置疑、真實不虛的痛苦。到了那個時候, 我們就會痛惜業已失去了的無痛苦狀態——它猶如我們輕率地就摒棄了的天堂,我們只能徒呼奈何地希望一切都不曾發生,寧願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我們好像總是受到一隻邪惡魔鬼的誘惑,它用慾望的幻象引導我們舍棄沒有痛苦的狀態。 其實,沒有痛苦的狀態才是真正的、最大的幸福。不作深思的年輕人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特別為人們尋歡作樂而設的,這個世界就是實在的幸福所寄住的家園。

他們認為,那些無法得到幸福的人只是在獲取幸福方面不夠聰明、靈活而已。小說、詩歌以及世人時時處處為著外在面子的緣故所做出的虛假行為,都加強了這種觀點。關於這一點,我很快就會回頭再討論。形成這一觀點以後,人的一生從此就是一場對肯定的幸福的刻意狩獵,而這種幸福,也就是由肯定性質的快感、歡娛所構成。在這場追逐中,人們必須冒許多的風險。

一般來說,這場對實屬子虛烏有的獵物的追逐都會帶來實在、肯定的不幸。各種不幸體現為苦痛、疾病、煩惱、憂患、損失、貧困、恥辱等等。真相總是姍姍來遲。但如果人們遵循我這里所討論的規則,把生活的計劃瞄準在避免痛苦,亦即遠離匱乏、疾病和各種苦難這一目標,那麼,這一個目標就是真實的,我們或許就能有所收益;並且,我們的生活計劃越少受到因追逐所謂肯定的幸福的幻象所帶來的打擾,我們的獲益就越多。

歌德在《親和力》中由米特勒說出的話與我這里的說法不謀而合。米特勒總是為他人的幸福做事,他說:「 如果一個人試圖擺脫某種禍害, 那他總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但如果一個人總想著得到比自己已經擁有的更好的東西,那他就是相當盲目的。 」這讓人想起一句美妙的法國諺語: 更好是好的敵人 。的確,甚至犬儒學派的基本思想亦源自這一道理。這點我在《作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的第二卷第十六章已經分析過了。犬儒學派摒棄所有的快感樂趣,難道不就是因為他們考慮到與這些快感樂趣多多少少地糾纏在一起的痛苦嗎?對於犬儒哲學家來說,避免痛苦 比得到快樂更加重要。他們深諳快意享受的否定性質和痛苦的肯定屬性。因此,他們始終不渝地做足功夫以逃避災禍。為了達到目的,他們認為,有必要有意識地摒棄所有的快感樂趣,因為他們知道逸樂隱藏著栽人的陷阱,它使人們成為痛苦的俘虜。

當然,像席勒所說的,我們都誕生在阿卡甸高原;這就是說,我們都滿懷對幸福和快樂的希冀來到這一世上,並且抱著要一一把它們化為現實的愚蠢希望。不過,一般來說,命運很快就降臨了,它粗暴地抓住我們,教訓我們說: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屬於我們的,一切都歸命運所有,因為命運不但對我們的財產物品、老婆孩子擁有無可爭辯的權利;甚至我們的手腳、耳目、臉部中央的鼻子也歸屬於它。無論如何,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會獲得體驗,就會明白幸福和快樂只不過是一 層晨霧,我們只能從遠處看到它,一旦走近,它就消失不見了。

相比之下,痛苦和磨難則既具體又真實。我們直接就可以感受到它們,用不著幻象和期待。如果我們得到的教訓能夠結出果實,那我們就會停止追逐幸福和享樂,更多地關注如何盡可能地堵住痛苦、磨難的來路;我們就會認識到這個世界所能給予我們的最好東西,不外乎就是一種沒有苦痛的、寧靜和可以讓我們勉強忍受下去的生存;我們必須限制對這個世界的期望和要求,這樣,我們才能更有把握實現它們。而要避免很不幸福的最保險的辦法就是不要要求很幸福。

歌德青年時期的朋友梅克就認識到這一點,因為他寫道:「 我們對於幸福的過分期待毀壞了這世上的一切,毀壞的程度與我們做夢的程度相一致。誰要是擺脫了過分的期待,除了自己已經擁有的以外,不再奢望更多,那麼,他就能夠安然無恙地生活下去」(《梅克通信錄》)。因此,我們應該把對快樂、財產、地位、榮譽等等的期望調至一個節制、適宜的尺度,因為正是對幸福快樂、榮耀排場的渴求和爭取帶來了巨大的不幸。所以,降低我們的欲求是明智和合理的,因為相當不幸的生活是輕而易舉的;相比之下,相當幸福的生活不僅很困難,甚至完全不可能。

宣講生活智慧的詩人絕對有道理如此歌唱:

誰要是完整地接受了我的哲學的教誨,並因此知道我們的整個存在其實就是有不如無的東西,而人的最高智慧就是否定和抗拒這一存在,那麼,他就不會對任何事情、任何處境抱有巨大的期待;不會熱烈地追求這塵世的一切,也不會強烈抱怨我們計劃的落空和事業的功敗垂成。相反,他會牢記柏拉圖的教導:「 沒有什麼人、事值得我們過分的操心。 」

還是讀一讀安瓦里為《玫瑰園》寫的格言吧:

人們尤其難以接受這種健康見解的原因,正是我在前文提到過的世人的虛假。我們從早年起就應該對這種虛假做偽有所認識。很多人的奢華和輝煌不過是門面而已,那猶如歌劇院的裝飾陪襯,但關鍵的內核卻是缺乏的。例如,那些掛起的三角旗、飾以花冠的船隻、張燈結綵、歡呼吶喊、鼓角禮炮齊鳴— —這些只不過是表示人們歡樂的幌子和門面,這熱鬧表面是歡樂的象形文字。但卻偏偏在這樣的熱鬧場景難以找到歡樂。

歡樂拒絕在喜慶的場合露面。它真要出現的話,那一般都是悄無聲息、不作張揚地不請自來;它所到之處都是最平凡無奇、日常普通的環境、場合,反正它就不到那些顯赫輝煌的場合露面。歡樂就像澳大利亞的金砂:它們分散各處,沒有任何的規則和定律,找到它們純粹是偶然機會,並且每次也只能找到一小撮,因為它們甚少大量聚集在一起。

上文提到的所有熱鬧、渲染的幌子,目的就是在人們的頭腦製造歡樂的假象,促使人們相信這里有歡樂的存在。歡樂是這樣,悲傷又何嘗不是如此。那長長的、緩慢行進的殯葬隊列顯得多麼悲傷、凄戚,列成隊列的馬車沒有盡頭。但看看里頭吧!裡面都是空的。死者其實是給全城的馬車夫送至墓地的。這幅畫面可以告訴我們什麼是人世間的友誼和尊敬!這些也就是人事的虛假、偽善和空虛。

另一個例子就是高朋滿座、衣香鬢影的隆重場面。表面上看, 人們興高采烈,沉浸在一片高貴的愉快氣氛之中,但通常,拘束、尷尬、無聊才是到場的真正客人。眾人聚合的地方,也就是無賴集會之處,盡管人們的胸前掛滿勛章。真正優秀的聚會無論在哪裡都必然是相當小型的。輝煌、熱鬧的喜慶場面大都只有空洞的內核,某種的不和諧總會出現,因為這些喜慶氣氛 實在與我們那貧乏和苦難的生活格格不入。這種反差更清楚地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如果從表面上看,這些熱鬧的聚會會造成 一定的效果,而這就是這些聚會的目的。所以,尚福爾相當美妙地說到:「我們所說的社交——聚會、沙龍——是悲慘的一出戲,一台糟糕的話劇;它煩悶、乏味,依靠機械、服飾和包裝暫時的撐持。」

同樣,學士院和哲學教席不過就是外在的門面,它們似乎是真理的化身;但同樣,真理通常都拒絕在這些地方出現而另投別處。教堂的鍾聲、神父的服飾、虔誠的表情、 滑稽的舉動——這些都是門面工夫,都是虔誠的假面。因此原因,我們盡可以把世上的幾乎一切視為空心的果核,果仁本身是很稀有的,果仁藏在果核里則更是少有的事。只能在另外的地方找到它,並且通常要碰運氣才行。

C. 叔本華:最幸福的命運是什麼呢

在世界哲學史上,叔本華第一個公開反對理性主義哲學,開創了非理性主義哲學的先河,同時成為唯意志論的開創者和主要代表人物。以往,人們普遍認為人類是理性的,因此大部分哲學均屬於理性主義哲學的范疇。但是叔本華卻提出,人的行為並不是理性的,以此為根據和基礎開創了非理性主義哲學體系。

2017年,美國經濟學家理查德·賽勒提出“非理性經濟行為”,認為經濟人是“非理性”的,獲得了當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理查德·賽勒所提出的理論,其始祖實際就是叔本華。這個經濟學家認為,人們的經濟行為,並不是理性的,也就是“非理性經濟行為”。

叔本華年老的時候,出版了《附錄與補遺》,也就是《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書的補充部分。想不到,叔本華就是因為他的《附錄與補遺》而成為哲學名人,他的“幸福哲學”迅速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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