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房企應付賬款超3.5萬億 成為躲避「三道紅線」利器
證券時報記者 羅曼
6月29日,三棵樹(603737,股吧)一則公告稱,本應於今年3月31日到期的商業承兌匯票(簡稱「商票」)出現逾期,並涉及兩家上市房企,其中一家逾期票據金額5137.06萬元,另一家逾期票據金額148.44萬元。隨後逾期金額較大的一家房企向證券時報記者回應,逾期票據已於今年6月初兌付。
本是一則不起眼的公告,卻再次撕開了房企通過商票變相融資的口子。三棵樹的公告中有一個細節,公告稱以龍頭房企為主的一線地產商使用票據支付比例提升,從而導致報告期內公司應收票據余額持續增長。
由於票據支付在資產負債表中計入應付賬款、應付票據科目,體現為公司的無息債務,因此房企通過支付票據不僅能替代融資,同時在「三道紅線」監管下,還能降低紅線(凈負債率指標以及現金短債比指標)。於是,一大批房企紛紛通過增加應付賬款及票據方式調節負債結構,並擴大對上游供應商的資金佔用。
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一季度,上市房企的有息債務(包含短期借款、一年內到期非流動負債、長期借款、應付債券)增速同比為24.09%,到2021年一季度,這一增速已降至2.5%,有息債務增速呈現明顯下滑趨勢。然而,應付票據及應付賬款卻在大規模增加,截至2020年末,上市房企的應付賬款及應付票據規模增至約3.54萬億元。房企「隱形債務」規模的大幅增加導致房企總負債規模不降反升,甚至是房企的償債能力可能被高估。
房企應付賬款及票據金額的快速上升帶來不可忽視的風險。有消息稱央行等監管部門已經出手,將試點房企的商票數據納入監控范圍,要求房企將商票數據隨「三道紅線」監測數據每月上報。
證券時報記者就上述消息向央行相關部門求證,但對方稱不作回應。在行業整體偏緊的外部環境下,應付款「隱形債務」的償還必然會影響到企業的流動性,並考驗房企的償債能力和項目的周轉能力。
房企利用票據變相融資
自2018年以來,面對房地產市場波動和政策持續調控,尤其是2020年8月20日監管下發的「三道紅線」政策,房企紛紛開始調整債務結構,優化杠桿指標。
證券時報記者統計數據顯示,2020年房企商票承兌規模約3667億元,同比增長36.2%,房企商票承兌規模大幅上升。
某地產商上游供應商告訴記者,「目前近60%房企都使用商票進行材料采購、工程款支付等,40%房企不用商票主要因為企業資質太差、流通性低,市場不認。商票支付貫穿整個房地產產業鏈,包括招標、開發建設、采購、設計、銷售等環節。」
今年以來,陷入商票到期未兌付風波的房企為數不少,華夏幸福(600340,股吧)、陽光城(000671,股吧)、實地地產、中梁控股、榮盛發展(002146,股吧)等地產商均出現過商票未能按期兌付的情況。
「房企商票推後幾個月支付實際上在行業里很正常,只是沒有爆出來。比如我們跟寶能地產合作,有些項目早已經完工,但是款可能在1年甚至2年後支付,不過最終都是會付。有些工程款需要我們自己墊付,雖然利潤被壓得很低,結款周期也很長,但是沒有辦法,還是要合作的。」地產建築材料商老吳告訴記者。
三棵樹公告中一個細節更是透露出龍頭房企在與供應商的合作關系中通常占據主導地位。公告稱,報告期內公司收入增長較大部分來源於工程牆面漆業務收入增長,而公司應收票據結算基本來自工程牆面漆及裝飾施工業務。公司應收票據余額與工程地產相關收入具備一定匹配性,主要系報告期內公司地產工程類客戶收入不斷增加,且以中國恆大為主的一線地產商使用票據支付比例提升。
相比於銀行借貸、發行債券,房企依賴票據其實就是一種「賒賬」行為,通過擠占上游供應商資金,緩解自身資金周轉壓力,實為變相融資。越強勢的房企在與供應商合作中,越容易實現延期付款。
但對於商票而言,票據持有人考慮到長期合作,通常不會在公開渠道發聲。當房企資金鏈緊張,商票的兌付優先順序相比金融類機構要低很多,即債權人的權利並沒有完全得到保障。記者在采訪過程中了解到,商票持票人超過2~3個月未收到款也較正常,房企結款時普遍存在拖延。
據記者統計,目前市場仍有大量地產企業採用商票結算,包含萬科、綠地、保利地產(600048,股吧)、碧桂園、融創在內的多達60家上市房企。商票為何如此受歡迎?
中原地產首席分析師張大偉向記者分析,相比於銀行貸款、發債、信託及資管等融資渠道,商票的優勢就在於流程簡單且便捷,無須備案、抵押、中介機構盡職審查等繁雜程序,且資金用途靈活。其次,商票是一種非常好的「賒賬」方式,因為商票不佔用其在金融機構的授信額度,不計入有息負債,成為降低房企凈負債率以及現金短債比的一個重要方式。第三,房地產融資政策趨向收緊,從需求端到供給端,銀行借款、債券、非標等融資渠道持續收窄,票據便成為各大地產企業的主要融資渠道。
因此,攜規模優勢,在上下游產業鏈掌握話語權的頭部房企,應付票據金額近年來迅速走高。上海票據交易所數據顯示,2020年TOP19房企總體商票承兌余額達到3355.74億元,較2019年增長36.59%,佔全國商票承兌總量的9.27%。
「三道紅線」壓頂 房企大騰挪
2020年8月20日,住房和城鄉建設部、人民銀行聯合發布「三道紅線」政策,具體為紅線一:剔除預收款後的資產負債率大於70%。紅線二:凈負債率大於100%。紅線三:現金短債比小於1倍。根據「三道紅線」觸線情況不同,試點房地產企業被分為「紅、橙、黃、綠」四檔。
以有息負債規模為融資管理操作目標,分檔設定為有息負債規模增速閾值,每降低一檔,上限增加5%,即如果「三線」均超出閾值為「紅色檔」,有息負債規模以2019年6月底為上限,不得增加;「二線」超出閾值為「橙色檔」,有息負債規模年增速不得超過5%;「一線」超出閾值為「黃色檔」,有息負債規模年增速不得超過10%;「三線」均未超出閾值為「綠色檔」,有息負債規模年增速不得超過15%。
「三道紅線」的具體演算法為:剔除預收款後的資產負債率=(總負債-預收)/(總資產-預收)。紅線2:凈負債率=(有息負債-貨幣資金)/合並權益。紅線3:現金短債比=貨幣資金/短期有息債務。
以此可看出,為避免踩線,房企完全有動力調整債務結構,手段之一就是將有息負債挪入應付賬款及票據、其他應付款等無息負債科目,進而減少表內有息負債。簡單理解,就是擴大分子,減小分母,從而降低顯性負債率指標。因此,越來越多房企通過增加應付款的方式來緩解資金壓力,實現加杠桿經營。
標普信評房地產分析師劉曉亮對記者表示,「若監管把房企商票納入『三道紅線』監管范圍,我相信對某些企業的指標會造成比較大的影響。在融資環境趨緊和疫情尚未結束背景下,房企傾向於用財務手段調整債務結構是應對外部不確定性的一種自然反應,這是可以理解的。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己找到更好的融資渠道。」
較為典型的是某龍頭房企,有息負債去年在最高時曾達8700億元,今年上半年已降至5700多億元,短短一年大幅下降近3000億元,從而完成今年「6月底前有息負債降到5字頭,至少實現一條紅線變綠」的目標。該房企6月30日稱,凈負債率已降至100%以下,實現一條紅線變綠。
然而,該房企的應付賬款及票據近年來大幅度增加,占整個上市房企應付賬款及票據規模比例達17.5%,尤其是其應付票據成為房企規模之最,總負債規模在2020年度接近2萬億元。
Wind房地產開發統計口徑數據顯示,2018年度上市房企有息債務規模合計7.4萬億元,同比增長17.5%;2019年度有息債務規模合計8.2萬億元,同比增長10.8%;2020年度有息債務規模合計8.6萬億元,同比增長4.8%。若從單季度數據看,2018年一季度上市房企有息債務規模同比增長24.09%,到2021年一季度,同比增長2.5%。同一報告期內,上市房企的營業收入明顯上漲, 2021年一季度同比增長高達112.25%。
數據顯示,在營業收入規模大幅增長的同時,上市房企的有息債務規模雖然仍在上漲,但增速已明顯放緩。同時,房企應付賬款及票據規模呈現大比例上升趨勢。
記者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度上市房企應付賬款及票據規模合計為2.1萬億元,2019年為2.82萬億元,2020年度這一規模已達3.54萬億元,同比增速達25.5%。其中恆大最高,達到6217.15億元,同比增長14.1%;其次是碧桂園,達到3893.84億元,同比增長18.25%;萬科達到2962.92億元,同比增長10.5%。
在應付賬款及票據規模大幅增加之下,房企總負債規模不降反升。自2018年至2020年度,房企總負債規模分別為19萬億元、22.2萬億元、24.8萬億元。
從另一角度看,記者統計境內上市100家房地產樣本企業,2020年度存貨周轉率中值為0.32,較2019年的0.3略有提升。但同期樣本企業的少數股東權益、長期股權投資和其他應收款中值分別同比增加54.6%、20.4%和21.6%。作為對照,樣本房企總資產中值2020年同比僅增長10.2%。
上述數據意味著,樣本房企整體經營效率提升有限,但通過大幅擴大自身少數股東權益規模,提升了表外項目佔比,從而改善並表范圍內的財務杠桿。
「盡管房地產開發企業受『三道紅線』監管要求的影響紛紛降低表內財務杠桿,以減少自身觸及紅線的數量,但是行業整體杠桿改善情況有限。從企業數量上看,100家樣本房企中65%的企業存在較為明顯的財務運作跡象,這表明採用財務方式降低表內杠桿已經成為行業通行的做法。」劉曉亮表示。
警惕房企流動性指標惡化
如上所述,房企通過財務方式降低表內杠桿,進而改善「三道紅線」核心指標達到監管要求。Wind數據顯示,上市房企的凈負債率均值的確有所下降。2020年度上市房企凈負債率均值為70.5%,2019年為93.14%,下降較為明顯。但扣除預收款後的資產負債率均值卻有所上升,從2019年的51.59%上升至53.19%。
對此,劉曉亮分析,債務騰挪可能會讓房企的償債能力被高估,應付款「隱形債務」的償還也會影響到企業流動性,考驗房企的償債能力和項目周轉能力。
值得警惕的是,100家樣本房企現金短債比均值出現惡化,從2019年的2.33倍下降到去年的1.18倍。現金短債比的惡化意味著行業流動性壓力有所提升,流通性壓力較大的房企同時也面臨經營和再融資壓力。
具體來看,42%的企業2020年末現金短債比較2019年下降,其中有25家現金短債比小於1倍,表明這些企業的流動性壓力逐漸加大且流動性風險較高。比如泰禾集團(000732,股吧),2019年度現金短債比為0.24倍,2020年度這一比值下降到0.1倍,華夏幸福現金短債比從2019年的0.63倍下降至2020年末的0.28倍。
此外,這些企業還表現出存貨周轉率較低和凈負債率較高的特徵。
植信投資首席經濟學家兼研究院院長連平表示,存貨周轉率較低一定程度上意味著房企銷售回款減慢,在嚴控有息負債規模增長的同時,銷售回款卻不能彌補有息負債增速下降,一旦有息負債增速與銷售回款增速同時下降,部分房企面臨資金斷裂的風險較大。
劉曉亮稱,若房企融資環境持續偏緊,流動性風險將成為引發房企信用事件的重要觸發因素。
房企今年信用債
到期償還壓力較大
事實上,自2016年以來,房企融資渠道就成了監管層重點調控對象。2018年「資管新規」出台以來,非標融資持續收緊,房企融資進一步受限。2019年監管打擊「前融」,同時進一步規范地產債、地產美元債發行。2020年以來,盡管境內地產債、境外地產美元債出現發行高峰,但債券募集資金用途卻始終沒有出現實質性放鬆,同時,金交所等非標融資渠道被明令禁止,進一步限制了部分房企的資金來源。
用數據體現更為直觀。記者統計數據顯示,2016年度房企境內發債規模為8700億元,發行只數929隻,凈融資額達7985億元。然而,自2020年8月至今年7月15日,房企已經連續10個月凈融資為負值。今年以來,房企境內信用債凈融資為-2907億元。
境外債方面,2016年以來房企海外發債規模不斷上升,2019年規模達800億元美元(摺合人民幣5200億元)高峰。同年7月9日,發改委發布778號文(文件全稱《國家發展改革委關於推進房地產企業發行外債申請備案登記管理改革的通知》),房地產企業發行境外債只能用於置換未來一年內到期的中長期境外債務,疊加疫情沖擊影響,2020年房企海外發債規模明顯縮減至643億美元。今年一季度,地產美元債凈增量為72億美元,較2020年一季度和2019年一季度分別大幅下降65%和72%,今年以來房企海外發債有5個月凈融資額為負,累計凈融資-55.46億美元。
更難的是,房企還將在今年迎來償債高峰期,流動資金緊張可想而知。
Wind數據顯示,2021年房企境內信用債總償還量(包含了到期償還量、提前兌付量、回售量)規模創歷史新高。截至7月15日,房企境內信用債到期償還量已經達到6467.37億元,相比2020年增加1265億元。全年總償還量規模約為7217億元,相比2020年增加814億元,涉及到期債券826隻,到期償還壓力較大。
這僅是境內信用債到期規模,2021年同樣也是房企海外債到期高峰期。數據顯示,截至7月15日,海外債到期規模達到367美元(約人民幣2496億元),全年到期規模達到583億美元(約人民幣3797億元),涉及207隻債券。即,今年到期的境內外債券規模合計達到人民幣10924億元。
在償債壓力疊加嚴控有息負債增速的背景下,房地產金融風險不容小覷。在防範化解金融風險和中央高層多次強調「房住不炒」、「不將房地產作為短期刺激經濟手段」的背景下,房企高杠桿經營將難以持續。
② 華夏幸福自救
2020年受調控政策及疫情影響,華夏幸福三季度銷售回款大幅度下降,一年內到期債務超過千億規模。2021年初,華夏幸福先後被穆迪、惠譽、中誠信等評級機構下調信用評級,中融信託的兩筆信託融資也被傳逾期。
華夏幸福的情況引起了廣泛關注,1月21日,上交所對華夏幸福下發了監管工作函。
實際上,從2020年12月,華夏幸福與平安就開始商討應對方案,一方面加大銷售和回款緩解現金壓力,另一方面與平安商討相關資產交易價格。2018年入股以來,平安累計向華夏幸福投入超過300億元。
自救的同時,河北方面也開始協助華夏幸福脫困,首個動作是援助95億元現金。「我們並不是沒錢,而是產業新城的賬款回不來。」另一位華夏幸福的人士認為,華夏幸福暫時出現的困難,直接原因是環京區域限購及疫情等因素對銷售回款帶來的影響。
危機
1月20日,華夏幸福發布公告,對「16華夏債」14.8億元債券全部實施回售,並於1月23日前對這筆債券進行轉售。截稿前,華夏幸福還未公布進一步信息。
此前傳出河北省將有條件援助華夏幸福的95億元現金,首筆30億元資金中的15億元將用來回售「16華夏債」。
這筆在2023年到期的債務,投資人沒有在回售期選擇繼續持有,一定程度顯示了投資人對華夏幸福償債能力的擔憂。
企業預警通數據顯示,華夏幸福及子公司存量債券余額為522億元,2021年到期債券接近200億元,其中2021年3月需要償還的債券有78億元。
除了國內信用債,華夏幸福還有45.6億美元的海外債,其中有16.7億美元需要在半年內償還。綜合來看,2021年華夏幸福需要償還的國內信用債和美元債合計規模超過300億元。
信用債只是華夏幸福短期負債的部分。根據2020年三季報,截至2020年9月底,華夏幸福有息負債規模2226億元,其中一年內到期負債1177億元,而同期華夏幸福的現金為386億元。
華夏幸福現金對短期負債覆蓋比為0.33左右,與2020年中相比,進一步惡化。按照2020年中報數據,在42家主要房企中,華夏幸福現金短債比僅高於恆大和富力,低於其他39家房企。
現金短債比作為企業一項財務指標,反映了償債能力,一般房企會通過加大銷售回款力度來彌補現金流不足。但是對華夏幸福來說,由於重倉的環京區域限購,疊加2020年疫情影響,銷售回款乏力。
2020年1-9月,雖然華夏幸福的產業園區回款同比上升37%,但由於房地產簽約銷售同比下滑60%,使得最終當期銷售額只有600億元,下滑超過四成。
在房地產銷售貢獻方面,雖然其他區域貢獻逐步加大,但京津冀區域依然是最重要的糧倉,銷售面積佔比超過4成,結算佔比達到了47%。
多位華夏幸福的人士透露,2017年,環京區域限購對華夏幸福造成的影響一直持續到現在,雖然近年華夏幸福在區域和業務布局上均在不斷調整,用以緩解環京限購帶來的壓力,但調整發揮作用需要時間。
根據2020年三季報,華夏幸福產業新城土地儲備中,待開發面積及一級土地整理面積,京津冀區域的佔比不斷下降,但在850萬平方米的計容土儲面積中,京津冀區域的佔比依然接近八成。
而2021年又是房企償還債務的高峰期,根據機構統計,2021年房地產行業到期債務規模達到10909億元,為近年峰值,其中信用債到期規模總額在8成左右。
華夏幸福同樣如此,2021年是其償債高峰期。目前市場傳言,華夏幸福向中融信託發行的兩筆信託借款逾期。
如何面對千億之巨的到期負債,對華夏幸福而言,是一道艱難的考題。華夏幸福方面表示,目前公司正在積極化解相關債務帶來的風險和影響。
自救
2020年三季度,大部分房企的銷售業績已經恢復至常態,個別房企業績還出現大幅增長。華夏幸福是少數業績出現下滑的企業之一。
三季度業績出籠後,華夏幸福管理層和第二大股東平安方面開始積極溝通,試圖尋找一個性價比更高的脫困方案。
據多位華夏幸福人士證實,王文學為首的大股東、平安及管理層,針對華夏幸福的現狀和救助方案進行了多次討論,就可能出現的局面進行了推演,並商討不同情況下的應對方案和措施,包括:
第一,對部分優質的產業新城項目,加大與第二大股東平安和華夏幸福南方總部的協同效應,對部分重資產進行變現。2020年,這一模式已經率先在固安產業新城落地。
第二,對部分三四線產業新城項目,加快平台化進程,從土地、房地產項目、公共設施運營等多個維度引入合作方,加快資產變現力度。
這些措施與方案的執行力度,基於平安和外部資源的意願,也基於華夏幸福實際狀況,不同狀況下,資源處置方式和力度不同。
一位華夏幸福的人士表示,原本產業新城的房地產項目均由華夏幸福自行開發,從2017年開始引入外部開發商合作,目前已經與20家左右的房企有過合作的案例。
華夏幸福此前的合作僅限於房地產項目的合作開發,而未來,無論深度還是廣度都將進一步擴展。包括不排除外部房企獨立開發產業內的房地產項目、商辦項目,以及相關資產進行資產證券化等方式。「主要看到了哪一步。」上述華夏幸福人士表示,「幾個老闆在商討過程中,對不同情況採取的措施進行了推演,不是說我們一下就要把資產都賣出去。」
在華夏幸福實施自救的同時,河北方面也積極協助華夏幸福渡過難關,提供95億元財政支持只是其中之一。
據多方信息證實,目前河北方面正在與包括華夏幸福債權人在內的金融機構進行溝通,以避免出現釜底抽薪的極端情況,包括:
第一,與銀行等機構溝通,避免出現斷貸、抽貸、停貸等情況。對華夏幸福脆弱的財務狀況來說,類似極端情況顯然無法承受。截至2020年中,華夏幸福還有2824億元的銀行授信額度未用;
第二,與華夏幸福的債權機構協調,對部分到期或即將到期而無法償還的債務進行展期,避免出現集中兌付。從2020年三季度財報來看,華夏幸福到期債務佔有息負債的一半左右,在房企中佔比較高。
截至2020年12月12日,華夏幸福擔保總額為1598億元,其中對非並表參股公司擔保額不到5億元。華夏幸福人士也表示,與同行相比,華夏幸福並沒有太多表外負債,看不見的風險相對小。
資產幾何
截至2020年3季度末,華夏幸福在全國各地有52個產業新城項目,其中河北省內項目18個,尤其是固安、大廠、香河等環京區域項目,支撐起華夏幸福收入的半壁江山。
2016年,華夏幸福銷售額首次跨入千億房企陣營,位列中國房企百強榜第8位。2017年5月,環京地區出台以縣級為單位的調控政策,華夏幸福首當其沖。
2018年,在河北的牽線下,華夏幸福引入平安作為戰略股東,華潤置地出身的吳向東和俞建介入華夏幸福管理,一起主導了華夏幸福組織架構和人事考核等方面的變革,並成立了與平安深入協同的南方總部。
為了化解重倉京津冀的風險,華夏幸福一方面有意識地加大非京津冀區域的投資力度,環南京、環杭州、環鄭州和環武漢等區域貢獻佔比開始上升,同時減少對部分低效項目的投入力度。
另一方面,以吳向東為首的南方總部,重點在一二線城市核心區域發展集商辦住為一體的綜合體項目,目前在武漢、南京、哈爾濱、桂林等地落地項目,同時在珠三角廣泛介入城市更新項目。
上述華夏幸福人士透露,南方總部及吳向東團隊的加入,使得華夏幸福在產業新城的發展內涵更加多元,與地方政府談判的籌碼和話語權更大。
產業新城本身回款周期長、回款慢,在房地產市場上行過程中,通過房地產銷售回款可以彌補產業新城回款慢的缺陷;一旦樓市轉冷,這一短板造成的影響也會加劇。
與其他房企相比,華夏幸福的合同資產規模較大,截至2020年9月底,以1343億元位居房地產行業第二位;二是應收賬款規模大,同期華夏幸福以547億元位居房地產行業第三名。萬科等典型房企的這兩個指標規模均在幾十億元級別。
據華夏幸福人士透露,產業新城園區回款較慢,通常情況下,從結算到回款需要一到兩年時間。「結算完,還需要地方兩會批准確認,兩會每年召開一次,錯過了就得第二年,而且批准納入當年預算了,還得政府有錢才行。」
華夏幸福的合同負債中大部分即為已經完工未結算的產業服務收入,而應收狀況則多數為已結算未付款收入,華夏幸福的應收賬款的欠款人中幾乎清一色為地方政府。
2020年中報顯示,華夏幸福應收賬款前五欠款人中分別為固安新興示範區財政局、沙城經開區管委會、溧水經開區管委會、嘉善商服區管委會和大廠縣財政局,欠款總額近280億元。
華夏幸福也在利用部分應收賬款做抵押進行融資,2020年,華夏幸福利用多地產業新城綜合咨詢服務費共計12億元應收款為抵押,向廊坊銀行獲得10億元融資。本次被傳違約的中融信託借款,其中一筆抵押物為大廠財政局的應收賬款。
截至2020年三季度末,華夏幸福持有待開發的土地面積588萬平方米,一級土地開發面積1112萬平方米,計容建築面積1168萬平方米,涉及總投資超過5000億元。其中有317萬平方米的計容面積為商辦綜合體項目。
此外,由於產業新城涉及成片開發,除了已經獲取的土地,華夏幸福旗下還有眾多權益內的土地及基礎設施相關資產,這些資產,成為華夏幸福的重要砝碼。
③ 2020鼠年的十大商業敗局
敬畏底線、尊重常識,方能基業長久
庚子鼠年收尾,辛丑牛年將至,過去一年的商海沉浮中,有哪些教訓值得銘記?我們挑選了十大敗局,以饗讀者。「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商場亦然,這十大商業敗局再次提醒我們,敬畏底線、尊重常識,方能基業長久。
10
學霸君:獨角獸猝死寒風中
2020年12月,學霸君破產倒閉的消息沖上熱搜。此前,被稱為「獨角獸」、「胡潤瞪羚」的學霸君,是許多TMT創業者心中的奇跡。
學霸君,以拍照搜題產品起家,一度與猿題庫、作業幫齊名。以學習型工具積累了原始流量後,學霸君開始 探索 更多教育形態。2016年後,只有1對1、小班課和拍照搜題被保留下來。2018年學霸君對外稱,1對1單月營收破億,續報率高達87%,預計年底可達到10億營收。
學霸君突然宣布破產後,大批家長及員工開始討要被拖欠的學費和工資。他們中的許多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背上了教育貸款。據學霸君大股東、創始人兼CEO張凱磊公開的數據,有5萬名學生、3000名員工、1000名老師和100多名代理商受到波及。
學霸君倒下的背後,是K12在線1對1賽道的縮影。張凱磊在公開信中說,過去三年,學霸君沒有融過一筆大錢,最少五次遊走在資金鏈斷裂的邊緣。這是大部分在線1對1公司的困局。為了挽回頹勢,張凱磊也曾嘗試出售小班課救1對1,後因負面新聞未能完成交易。
但即便出售成功或拿到融資,獲得騰挪機會,也不過是讓學霸君撐久一些,事情並未發生本質變化——獲客成本水漲船高,低毛利狀況難以改變,自主造血幾是奢望。目前,互聯網風投的泡沫正在消散,商業模型無法跑通的公司越發難以得到投資人的青睞,資金鏈斷裂幾是必然。
暴雷後,學霸君高管在積極善後,聯系其他教育機構接手員工,為其他教育機構對接學霸君的學生,並出售拍照搜題業務,以填補課時費和工資的缺口。2021年1月底,有消息稱深圳平行線在線教育公司正在洽談收購優學小班。
學霸君的故事為中小在線教育機構敲響了警鍾。既然獲得外部融資的難度越來越大,也無力與頭部公司掰手腕、比投放,那就必須沉下心來,打磨產品特色,精細化運營,才能避免在下一個冬天死去。
9
遭阿里邊緣化,蝦米音樂關閉
2021年1月5日,蝦米音樂宣布一個月後關閉服務。2月5日,蝦米音樂徹底停止服務,蝦米的 歷史 停在了庚子鼠年。
蝦米音樂成立於2007年10月,創始人王皓是大學樂隊的吉他手,另一位創始人朱七是民謠音樂人。2008年-2010年,蝦米音樂完成了3輪融資,投資方為深創投和盛大集團。2013年,蝦米被阿里巴巴並購。
被巨頭加持的蝦米一度高光,平台注冊用戶曾超2000萬。多位接受《 財經 》采訪的業內人士認為,蝦米之所以特殊,只因它是「一款音樂人做出的產品」。
蝦米音樂對於音樂人最獨特的價值有兩點:一是擁有全網最全的曲庫;二是會幫助獨立唱片公司發現風格類似的藝人。
但對於非專業音樂愛好者來說,蝦米價值有限。資本追求收益,用戶則跟著版權走。蝦米的用戶自行上傳模式,導致平台上出現了大量盜版歌曲。
2015年,國家版權局開始規范音樂版權,打擊盜版。蝦米音樂的其他競品,在這一年大量購入版權,而阿里高層始終未將版權至於重要戰略地位,最終導致蝦米錯失機會。
截至2020年6月,酷狗音樂月活躍用戶2.81億,QQ音樂2.68億,酷我音樂1.64億,網易雲音樂1.38億,咪咕音樂與蝦米音樂均約4000萬。
蝦米音樂不斷被阿里邊緣化,缺版權,用戶流失,數據表現欠佳。
蝦米一高管告訴《 財經 》,蝦米關停是正常的業務調整,接下來會在更多音樂商業場景服務上進行 探索 ,推出「音螺」平台,幫助音樂人和廠牌拓展更多音樂使用渠道。
蝦米的敗因是版權,它的初心卻是幫助音樂人賺到錢,這個略顯諷刺的反差提醒我們,創造版權的音樂人和銷售版權的音樂平台是兩個利益主體,平台繁榮不代表音樂人的日子變好,但後者才是所有的繁榮源泉。
8
實控人挪用捨得酒業巨額資金,地方政府發難
川酒「六朵金花」之一的捨得酒業(600702.SH),在白酒板塊一路高歌的2020年,忽然被ST,是該行業最大的「雷」。
但觀看該公司財報,各種數據卻非常 健康 。2018年、2019年,其營業收入分別為22.1億和26.5億,扣非凈利潤分別為3.0億和5.1億。即便在疫情下,2020年前三季營收17.6億元,扣非凈利潤2.9億元,業績不俗。
其被ST的性質,非常特殊。既非連續虧損,也非資不抵債,而是被原實控人挪用資金——天洋集團及其關聯方在兩年內合計挪用資金超40億元。截至東窗事發,尚有4.8億元未予歸還。
即便被挪用巨款,截至2020年6月30日,ST捨得賬上尚有貨幣資金11.6億元,並未傷筋動骨。
持有捨得酒業29.91%股份的四川沱牌捨得集團,原由天洋集團控股70%,射洪地方政府占股30%。天洋挪用上市公司資金,地方政府開始發難。2020年秋,大批捨得酒業高管被公安部門控制,罪名是「涉嫌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罪」。天洋集團控制人周政能否脫責,尚在兩說。
2020年底,在地方政府操盤下,天洋集團所持沱牌集團的70%股份,被公開拍賣,最後花落豫園股份(600655.SH),對價為45.3億元。相比天洋在2016年所花費的38.22億元,增值幅度不大。
從此,郭廣昌成為ST捨得實控人。
彼時,為籌集並購資金,天洋集團貸款23億元,通過麾下公司發債15億元。不料想,環京地產在遭遇限購等政策打擊後一片哀嚎。在廊坊燕郊地產投入巨資的天洋,也深陷泥沼。最後,拆東牆補西牆的天洋,將黑手伸向了捨得酒業。
實控人挪用上市公司資金,曾是一些國有控股公司的通病。ST捨得的暴雷,證明民營資本控股也難免此類弊病。完善公司治理結構,強化資本市場監管,仍然任重道遠。
公允評價,天洋操盤捨得酒業這幾年,該公司無論品牌、市場,還是具體業績,都深受業界好評。郭廣昌接手後,ST捨得更是股價狂飆,顯示了資本市場看多其未來。
7
國有煤炭巨頭永煤控股多隻信用債違約
2020年11月中下旬,永煤控股未能按期兌付多隻信用債,陷入持續違約。永煤控股被中國銀行間市場交易商協會譴責,並被暫停債務融資工具相關業務1年;曾參與「永煤債」承銷的三家主承銷商受到處分,中誠信國際等6家機構被警告。
永煤控股是河南省國有大型煤炭企業,中國500強。河南省國資委獨資公司河南能源化工集團控股永煤96.01%,興業國際信託持有其餘股權。
2018年末、2019年末,永煤控股總資產1623.4億元、1642.7億元;總負債1255.9億元、1260.1億元。同期營業收入為489.9億元、470.2億元;歸母凈利潤為-11.4億元、-13.2億元。
永煤控股大而不強,除了企業自身經營水平不高外,煤炭是永煤控股的核心業務,毛利潤的主要貢獻者,企業效益過於依賴煤炭行情。永煤控股的非煤業務盈利能力差,其中化工業務近年來毛利率從18.1%降至2.1%,拖累了公司的整體業績。
更嚴重的是,永煤控股被大股東的內部關聯單位巨額佔用資金。2019年末,關聯方占款高達104.46億元!
永煤違約,嚴重打擊了債券市場的投資者信心,相關行業、相關省份的部分信用債一度暴跌,還使得多隻債券取消發行。業內預計,該事件在未來數年,會讓部分省份和部分國企的融資環境蒙上陰影,增加債券發行難度。
6
蛋殼公寓,蛋殼碎了一地
2020年冬,蛋殼公寓(NYSE:DNK)資金鏈斷裂,引發多米諾效應。寒風凜冽中,收不到租金的大批房東要求與蛋殼解約,並引發多起房東、租客暴力沖突。目前,蛋殼房源全部下架,經營中斷。
蛋殼公寓2015年1月成立於北京,2020年1月17日登陸紐交所,前三大股東分別為老虎基金、愉悅資本,以及創始人高靖。
蛋殼公寓的業務模式為「二房東」式的住房租賃,公司主要營收來源為租金, 2019年總營收為71.3億元,歸母凈利潤-34.4億元,總債務86.3億元。
2020年6月,高靖忽然被有關機構帶走調查,聯合創始人崔岩代理CEO。此前,蛋殼現金流危機已經出現苗頭。先是普遍拖欠供應商貨款,導致被欠款的保潔、維修等服務商無法開支,蛋殼服務質量下降,租客投訴迅速增加。到了2020年冬,收不到租金的房東們和租客暴力沖突不斷。
蛋殼爆雷最主要的原因是盲目擴張。2017-2019年,蛋殼在營房間數上增長近30倍;在擴張方向上,蛋殼也存在戰略性失誤。2019年,蛋殼擴張重點區域是坪效較低的二線城市。
蛋殼為新增房源付出巨大前期投入。據蛋殼的招股書,平均每套新增房源的成本,需要12-20個月後才能收回。2017-2019年,蛋殼每年虧損額從2.7億余元迅速增至34億余元。
突然爆發的新冠疫情,也沉重打擊了租賃市場,催化了蛋殼爆雷。因為對未來房租上漲持樂觀態度,蛋殼在與房東們簽約時,普遍簽了4-6年長約,且為爭奪市場,提供了較高報價。但疫情下,全國租房市場價格普降,蛋殼的客單價下滑,入住率也承壓,無法保證可持續的現金流。
蛋殼爆雷後,在政府協調推動下,蛋殼房源的業主、租客陸續與蛋殼解約,「租金貸」提供方微眾銀行放棄了對租客個人的債權,而轉為對蛋殼的應收款。但是,供應商被拖欠的貨款、員工未發的薪水,以及長付租客預支的租金,仍未得到實質性解決。
5
環京地產巨頭華夏幸福債務逾期52.55億
2021年2月1日晚,華夏幸福(600340.SH)發布公告,承認債務逾期52.55億元。截至2021年1月31日,公司可動用貨幣資金為8億元,無法償付金融機構到期債務。
華夏幸福由王文學創立於1998年,公司主營為產業新城和商業辦公運營,環京區域是其大本營。
華夏幸福的產業新城建設採用與地方政府合作的模式,政府主導、企業運營、利益共享。2018年以來,華夏幸福已完成圍繞北京、上海、廣州、南京、杭州、武漢等全國15個核心都市圈的布局。
規模大擴張,並不意味著企業基本面向好。在2018年7月和2019年2月,中國平安曾兩度注資華夏幸福,總計投入179億元,從而以25%的持股比例成為第二大股東,但相比華夏幸福超過2000億(截至2020年中)的有息負債,平安的注資仍難挽狂瀾。
在債委會會議上,王文學將此次債務危機大體歸因為三點:一是疫情原因。2019年9月,華夏幸福116億元重倉武漢,疫情突發導致經營計劃近乎中斷;二是錯誤判斷環京形勢,投資過於集中。2017年,環北京地區的廊坊、張家口、保定等地出台「限購令」,環京樓市遭遇重創,盡管2017年華夏幸福的銷售額增加了25%,但其經營性現金流卻由正轉負,為-162.28億元,降幅高達309.04%;三是前期擴張激進,管理不夠精細,2019和2020年,華夏幸福每年拿地規模均在300億元以上。
除此,產業新城的業務模式,也間接導致了這家公司的現金流緊張。其產業新城項目多與地方政府合作,項目帳期一般為3-5年,回款周期比普通商業地產開發至少多出兩年。
華夏幸福正向河北省委省政府、廊坊市委市政府尋求支持。廊坊市長表示,政府會提供政策支持,緊急調撥財政資金,加快一部分政府應付款的償付,並且全力幫助企業加快銷售回款。
4
「豪宅先生」泰禾集團中票違約,且成行業「虧損王」
2020年7月6日,泰禾集團(000732.SZ)中期票據違約,資金鏈斷裂。創始人黃其森決定放棄第一大股東之位,引入投資人。但除了萬科集團以苛刻條件支持了24億元外,泰禾集團沒有找到更多加持,亦沒有同債權人達成合解。
2021年1月30日,泰禾集團公告,預計2020年全年虧損41.7億-55.2億元,拿下當年房地產行業「虧損王」懸念不大。
泰禾集團是閩系房企的代表,始創於1996年。面向高凈值購房者的「中國院子」系列產品是泰禾的標簽,黃其森也因此贏得「豪宅先生」綽號。2017年,泰禾集團銷售跨越千億,2018年銷售1303.4億元,位列全國房企銷量第20。
2019年,泰禾顯露危機徵兆——負債高企、高管流失、現金流吃緊、事故頻發。一年後,泰禾資金鏈斷裂,從巔峰跌落谷底。截至2021年2月初,泰禾市值67.7億元,較2018年最高點下跌了近95%。
泰禾迅速跌落的主要原因有三:
第一,2018年後中央金融監管趨嚴,泰禾對監管層去杠桿的決心評估不足,錯判形勢,在行業收縮時,仍然放大資金杠桿;
第二,公司主要布局在一線,主打產品為高端住宅,當一線城市限價、限購、限售、主推剛需時,豪宅市場就變得艱難;
第三,轉型剛需步伐過慢。2019年底,泰禾計劃甩賣一批優質剛需房,卻遭遇疫情,導致無集中交付項目,加速了資金鏈斷裂。
3
大肆「買買買」,紫光集團深陷債務危機
2020年,紫光集團深陷債務危機。截至2021年2月1日,紫光集團已到期債務累計金額人民幣21.1億元,公司全資子公司已到期美元債本息合計15.6億美元。
紫光集團成立於1993年4月。2010年通過股改引入了北京健坤投資集團,持股49%;清華控股仍是控股股東,持股51%。健坤董事長趙偉國從2010年任紫光董事長至今。
趙偉國執掌紫光集團後,發起多項收購,將業務版圖定位在晶元和雲網設備兩大硬 科技 領域。目前紫光集團已經成為中國最大的綜合性集成電路企業。旗下有多家面向晶元領域的子公司,如長江存儲、紫光國微(002049.SZ)、紫光展銳、法國立聯信等;其他子公司如新華三、紫光雲,則面向IT設備和雲服務市場。
紫光集團2020年上半年營收347.5億元,歸母凈利潤-33.8億元;總資產2996.5億元,總負債2029.4億元。
行業人士普遍認為,紫光集團今天的債務危機,正是源自前期的大肆「買買買」,過度收購並過度依賴債券融資所致。另外,旗下子公司長江存儲需要長期、大量燒錢。
2021年紫光債務危機是否會越滾越大,以至於陷入破產重組?業界不乏擔憂。但相較於早前違約的北大方正,清華紫光為自主晶元領軍企業,戰略重要性更高,其後續處理方案已是萬眾矚目。
2
遼寧重點國企華晨集團破產重整
2020年10月23日,華晨私募債發生違約。華晨集團公告稱,債務違約本息金額合計66.4億元。11月20日,沈陽中院裁定華晨集團進入破產重整程序。
華晨集團是遼寧省重點國企,大股東遼寧省國資委持股80%,二股東遼寧省 社會 保障基金理事會持股20%。
1992年,資本高手仰融創立華晨集團,同年並購老牌國企金杯 汽車 資產赴美上市,成為中國第一家赴美上市的公司。2001年,又成為第一家和跨國 汽車 巨頭合資的民營企業。2002年,華晨轉為全資國企。2006年至2018年,華晨一直由大連市原副市長祁玉民掌舵。2019年3月,沈陽市原副市長閻秉哲接任華晨董事長。
2006年之後,華晨的自主品牌建設一度領先,尊馳、駿捷等車型出現脫銷。但中國 汽車 市場進入成熟階段後,華晨自主品牌因為產品力不佳迅速掉隊,被吉利、長城等民營公司和上汽、廣汽等老牌國企反超。
華晨集團旗下有4家上市公司,其中華晨中國(1114.HK)擁有50%的華晨寶馬股權,但2022年後將降至25%。
單看財報,得不出華晨集團高危的結論。2020年上半年,華晨集團凈利潤63億元,經營現金流50億元;2019年,這兩個數字分別為110億元和240億元。但是,這是合並子公司報表後的數據,華晨集團無法動用上市公司賬上的資金,只能動用自主品牌全資子公司中華和華頌的錢,而這兩家公司銷量不佳,在疫情打擊下已停產至今。
截至2020年6月末,華晨集團總資產1933億元,短期債務1027億元,而華晨集團的可動用資金僅為346億元。
華晨集團作為控股公司,本身不從事實體業務,而是作為融資主體,為旗下各子公司融資。但是融來的錢投向何處,成效幾何?在2020年11月30日的債權人大會上,被多次問及的華晨集團代表未做回應。
2021年1月12日,上交所就華晨集團的債券違約事件公開譴責華晨集團、其董事長閻秉哲、時任總會計師、信息披露事務負責人高新剛。
業界並不看好重整後的華晨集團。中德諾浩 汽車 職業教育研究院院長孫勇認為,由於政商環境惡化和企業失去信用,加上在寶馬合資公司中變成小股東,華晨集團未來被兼並重組,是大概率事件。
1
瑞幸咖啡財務造假,引發退市+內斗
2020年4月,瑞幸咖啡(Nasdaq:LK)自曝虛構銷售數據、財務造假22億元。兩個月後,瑞幸咖啡在美閃電退市。2020年1月31日,做空機構渾水聲稱,收到了一份長達89頁的匿名做空報告,直指瑞幸數據造假。
2017年10月瑞幸咖啡開出第一家門店,2019年5月在納斯達克上市,創造了中國創業公司最快上市紀錄。瑞幸咖啡快速造富,又快速捅破泡沫,無疑是庚子鼠年最震驚的資本市場故事。
「瑞幸速度」的兩位創始人,曾經的第一和第二大股東陸正耀與錢治亞在造假事發後失去了所有瑞幸股份,擁有最大投票權的股東大鉦資本應是瑞幸目前的話事方。
2020年9月,中國證監會針對瑞幸的虛假宣傳行為,對包括兩家瑞幸相關公司的45家公司分別做出上限200萬元的罰款決定。2020年12月,瑞幸同意支付1.8億美元罰金與美國證交委(SEC)達成和解。瑞幸宣布前CEO錢治亞和前COO劉劍為財務造假負責,但他們被開除後尚未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2020年12月,瑞幸披露未經審計的前3季度財務信息,表示公司營收以雙位數增長,一切走上正軌。然而,財務造假的震盪仍在持續。
2021年初,瑞幸上演了一場陸正耀、錢治亞要求罷免CEO郭謹一的內斗,其內耗與爭奪,遠比外界了解的情況復雜。已不在瑞幸擔任任何職務、不擁有瑞幸股票的陸正耀,本應與瑞幸完全切割,但近期的情況表明,事實並非如此。
過去數月,瑞幸停止小鹿茶加盟等多元業務,聚焦咖啡主業,降低補貼,關閉數百家線下咖啡店。有瑞幸員工告訴《 財經 》,公司內部已經離職、想要離職的人非常多,而且單店銷售量低於造假門爆發之前。
瑞幸財務造假性質惡劣,不僅違法且嚴重破壞商業道德。但從業務角度看,瑞幸主打的咖啡外送、線上線下一體化服務,彌補了咖啡元老星巴克的服務空白,提升了咖啡「親民性」,商業模式具有可持續性。
通過瑞幸事件,我們還看到,中國消費者對財務造假的企業也相對寬容,他們願意為物美價廉的咖啡買單。因此,因財務造假遭受重創的瑞幸,其未來依然掌握在自己手上。
後記
既然各有各的不幸,其實就很難總結規律,但不總結又感覺缺點什麼,那我們就冒著蛇足風險再說幾句。
第一,「德先於事。小公司做事、大公司做人」,這是老一代企業家柳傳志先生的箴言。 陸正耀先生與聯想系亦有淵源,可惜箴言穿耳過,貪欲心中留,硬是把瑞幸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東窗事發之後也未見反省,至今仍在興風作浪,不知他拜過的佛菩薩們作何感想。
第二,企業家要有冒險精神,但冒險不等於賭博,十拿九穩是保守了,但至少也得十拿五穩才行。 華夏幸福、泰禾、蛋殼在自我總結時都強調外部環境因素,疫情、調控、政府應收賬款不可控等。但同樣的外部環境,為何萬科龍湖沒出事,為何自如相寓沒出事?做商業決策不能假定萬事俱備,就差我臨門一腳。如果得是ABCDEFG等多個前提條件成立你的宏圖大略才能實現,缺了其中任何一環都會導致多米諾骨牌效應,那你的規劃基本上就是扯淡。比如政府應收賬款問題,各行各業多年來都有這問題,那它就不是變數,而是常量,你在做決策時不覆蓋這個固有風險,不是賭博又是什麼?
第三,規模情結要不得,做企業的本質是給股東員工客戶 社會 創造價值,空有一副大塊頭,內里卻糖尿病心臟病骨質疏鬆一堆毛病,這樣的大企業毫無意義。 蛋殼華夏泰禾華晨紫光的敗局,都與盲目擴張密不可分,之所以熱衷於規模擴張,源於中國幾代企業家骨子裡的「大就是好」、「大就不倒」的認知。
第四,產品力是一切的基礎,產品力是1,營銷力、資本力、商業模式力等等都是0,沒有1,後面的0再多也沒用。 庚子鼠年的十大敗局,每一局都適用於這句話。若要舉個典型,那非華晨莫屬。作為一家 汽車 公司,除了車主要摳掉車標里華晨二字的「華晨寶馬」,你們還看見過幾輛在大街上跑的華晨 汽車 ?
第五,國企不是避風港,政府不會一味兜底,投資人須有充分風險意識。 華晨、紫光、永煤等大型國企紛紛債務違約是庚子鼠年標志性商業現象之一。過去,國企因有政府隱性信用背書,在融資、賬期等方面都享有優勢,這一年的事情提醒我們,企業信用和政府信用是兩碼事,政府不會給國企無限背書,在國企集中,政府財力有限的地區,就更是如此。投資人對此應保持足夠警惕,盡量遠離那些視信用為無物,視法規為兒戲的公司,比如肆意挪用旗下上市公司資金的河南能化集團、四川天洋集團及其關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