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涼山州會理縣的經濟怎麼樣
恩,我就是會理的人。會理這幾年的經濟發展得很快,雖然比不上西昌,但是在涼山的十多個縣里,它的經濟水平是排名第三的。現在縣城周圍到處都在擴建,城區的范圍是越來越大了。會理的支柱產業是礦業和農業。會理也是全國的烤煙生產基地,除此之外,會理也是全國的石榴之鄉。總之,會理的經濟還是可以的,雖然比不上大城市的繁榮,但是卻有小城市獨特的風格。另外,會理也是一個古城。
B. 虛擬經濟相對實體經濟有什麼優劣之處
簡單來說,虛擬經濟就是借錢收利息。實體經濟則是製造銷售,獲得勞動附加值。
C. 北京百川雲彩教育是騙局嘛
不是。北京百川雲彩教育科技主要經營范圍包括,技術開發、技術推廣、技術轉讓、技術咨詢、技術服務、教育咨詢、企業管理咨詢、設計、製作、代理、發布廣告,承辦展覽展示活動,企業形象策劃、市場營銷策劃、組織文化藝術交流活動,文藝創作、會議服務、銷售文化用品、工藝品、玩具、日用品,企業策劃,經濟貿易咨詢、電腦動畫設計、攝影擴印服務。北京百川雲彩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於2021、05、24,位於北京市通州區朱家垡村西900號院2號樓101二層20254,所屬行業是商務服務業。北京百川雲彩教育不是騙局,公司是經過法律允許以及工商部門核準的非銀行金融機構,是正規的網貸公司十分可靠,經營范圍包括許可項目,也都是正規的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
D. 江蘇太倉現「七彩祥雲」,多地現七彩祥雲自然現象有何寓意
八月份,江蘇太倉現“七彩祥雲”,七彩祥雲就跟瑞雪兆豐年才不多一個意思,都是代表吉祥如意的意思,但天氣好的話就能看見這樣的奇觀,你的心情也會變好的。七彩祥雲,代表著吉祥如意,每次出現總能給人們帶來歡樂和愉悅的心情,我們贊美七彩祥雲,就是因為它既能給我們帶來美麗的景觀,又能帶給我們愉悅的心情。
一、現代的寓意
在現代七彩祥雲代表著這個地區將出現連續陰雨,七彩雲是太陽光線與雲彩中的冰晶結構產生的自然現象。而江蘇太倉出現了七彩祥雲,在適合的天氣狀況下,太陽的光線正好和雲構成一個適合的角度,太陽光通過雲彩時,通過折射和反射作用,上空雲彩內的水汽將太陽光譜分離,從而散射出七色光芒。
E. 個舊和蒙自哪裡更好,
個舊比較發達一點。
個舊經濟:2017年末,全市全年城鎮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1839元,增長8.7%;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068元,增長9.3%。
蒙自經濟:2017年末, 全年全市城鎮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1990元,比上年增長8.3%。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12567元,比上年增長8.9%。在崗職工年平均工資達74622元,比上年增長14.3%。
紅河州的縣級市
蒙自市和個舊市都是紅河州的縣級市,其中蒙自市是紅河州的州府。為了打造更好的滇南地區中心城市,成為真正的滇南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蒙自市和個舊市的同城化發展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
蒙自市和個舊市主城區相隔僅有34.2千米,兩地同屬於紅河州的發達地區,自古以來在經濟、文化等方面都交流不斷。從蒙自市到個舊市的火車票票價僅需要6元,時間只需要19分鍾。
F. 美文推薦
風流雲散
○鮑爾吉·原野
南風里有青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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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黝黝的灌木叢冒出一層暗綠的芽苞,橫豎都成行,像一封信,密密麻麻的字寫在灌木的手心裡。�
葉苞攥在灌木的手心裡,掰也掰不開,除非春天真的來臨。�
春天與人間的通信,字跡是綠色的。在柳樹那裡,枝條邊寫邊蘸浮霧裊然的池水,不然,字跡綠得不深。�
在這封信里也有插圖--當蘇醒過來的土地寫信寫得手腕已經酸了的時候,就隨手塗畫。�
插圖是樹上的花。�
杏樹把花朵高高舉在頭頂,這是對節令最沉摯的感激也是對天的膜拜。�
天也許在春季才睜眼俯瞰下界,那麼杏樹趕緊舉起花朵,一個春天也不敢放下。春天看到了杏花,就會如約而來,蜜蜂與蝴蝶都如約而來。�
這時,人們相信,天和地都如此誠實。�
當灌木寫信的時候,春天會為此感動得流淚,淚水被風飄成雨絲,把灌木的信箋打濕了,字跡洇染之後,整個信都綠成一片。�
因而春天始終沒看清灌木的信,她安慰自己:明年還能看到。�
螞蟻認為是它把春天驚醒了--在螞蟻紛沓的足跡下,草葉探出頭來觀看,一瞬間,草葉像森林一樣圍繞蟻穴。�
風開始從南方吹來,把寒意趕回北地。而北地也有杏花的手勢和河水的奔走聲。南風吹在牆上,拐彎而走,撲在臉膛如流水拂過,臉龐和鼻孔里灌滿了青草的香味。�
雲彩�
小時候,最羨慕雲,認為它去過很多地方,飽覽河山景色。那時候,以為只有空軍才能坐飛機,一般人坐坐拖拉機已經很好。�
我看到雲彩每每和山峰對峙,完全是有意的,想起毛主席的詞"欲與天公試比高"。而雲彩常常在遠處,也是我小時候奇怪的一件事。問大人:咱們咋沒有雲彩呀?大人支支吾吾,完全不關心這件事。我讀過分省地圖冊之後,以為雲彩也是中央分配的,一個地方多少有定額。顯見,我兒時即有計劃經濟即體制內的思維特徵。我所看到的雲彩,其實是外地的。於是改為羨慕外地人,他們抬頭就看到了大朵的雲彩,多麼享受。�
後來,去黃山,見白雲從腳下的山谷纏綿而過,真想往下跳。他們那兒的雲彩實在比我老家多多了。當一撥兒雲霧席捲而過之後,再看山峰,神色蒼老堅硬。而雲,連一片葉子也沒有帶走,無語空靈。�
幼時,我相信雲分為不同的家族。它們不斷在遷移,趕著車,帶著孩子和牲畜--自然去了一個很好的地方。雲彩怎樣看待地上的人群呢?人可能太小了,它們看不見。後來,我曾站在房頂上對著雲彩揮舞一面紅旗,並相信它受到了感動。�
我愛唱一支歌:"藍藍的天上白雲飄",其實只喜歡這一句,後面的詞屬不得已。對著天唱歌尤其有意義,只是仰著頸唱歌,氣有點不夠用,老想咽唾沫。我曾對著雲彩把此歌唱過好多遍,像獻禮一樣。�
陽光金幣�
太陽雨的景象委實珍貴。在燦爛的陽光下,雨揮霍地下著,像有人站在樓頂灑下大把的金幣。�
放學的孩子趕緊跑回家,取傘,在這美妙的亮雨里扭著小屁股走。�
我想起一句唱詞:"賭場里下起金幣的雨"--出自田中角榮傳記,他在聚餐會上因為唱這句日本戲文受到攻擊。此書是我小時候看的,竟還記得。�
雨喚醒了記憶。�
屋裡放著EAGLES的"加州旅館",吉他在勁手之下彈得落花流水,為雨伴奏。法國的讓·艾飛爾畫過許多關於雨的漫畫,所謂雨就是上帝在天上擰床單的水,上帝為夢中的小天使把尿。太陽雨大約屬於後者,因為它很快就停止了。即使是天使,也沒有過多的尿。而上帝為天使把尿的時候,竟忘記了拽雲彩過來遮住太陽。�
西,或八點鍾方向
養胡溝的溪水純得有如空氣,石子枚枚可見。這么干凈的水,別說喝,輸入血管也心安。�
坐在水邊巨如龜背的石上,濃陰籠罩,四野無聲。隨手揀一粒石子擲水,一群蝌蚪筆直逃逸。�
此景令人著迷。蝌蚪各個朝一個方向飛游,東南、正北或西,必定有一個蝌蚪喊號:西!用飛行員的術語,叫"八點鍾方向"。但蝌蚪的口號一定簡潔,石子才入水,口號已響起,不然它們怎麼會箭一般朝同一方向脫弦而出?這情景很優美,小蝌蚪的尾巴像奔馬那樣拉直。你也可以想像這是群鯨的沖鋒。�
動物昆蟲們傳遞信息的方式永遠是謎。譬如我們認為螞蟻勤勞到不可理喻的程度,其實它只是一個虛無的載體。它用下顎儲存、接受和傳播同類的信息,如下樹。�
觀螞蟻走,它兩三步便停,如與同伴晤談;仰面擊掌,像中國女排打了一個好球,實則交換下顎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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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街�
白雪落在高聳的煤堆上,像山坡上擠滿了喜鵲。�
每天路過煤堆,沒想到雪後它這么好看。�
雪花毛絨絨地趴在煤的身上,不讓它們再黑了;而黑色還會露出來,在雪落不到的角度,證明自己仍然是煤,不能騙了別人的眼睛。�
雪下大了,煤堆已消失,白茫茫的,誰也猜不出里邊是煤。雪停之後,麻雀在上面翩躚起舞,舉行冬奧會。�
麻雀愛結隊,它們飛不悠然,也飛不高,像無端受到驚嚇的老鼠,忽左忽右。但雪後最顯麻雀的快樂,空氣清冽,它們張開翅膀,把平日藏在羽毛中的沉悶散凈;屋檐下的冰凌閃閃發亮,使它們以為好東西比往常多了。�
麻雀雖然邋遢,也不喜歡地上有太多的臟東西。雪來之後,使麻雀以為雪把一切打掃干凈,比社區的保潔工還勤快。�
麻雀感到高興的事情之一,是機械局後院的煤堆沒了,代之以雪堆。想不到,煤堆在一夜之間被搬走了,一切都變得清潔。同時,露天市場上已經不賣那些魚蝦、水果和熏肉大餅,也沒有散市之後的垃圾。麻雀認為市場只宜賣兩樣東西:米和金魚。金魚在落冰的鋁盆里鮮艷奪目。過一會兒,人們以為它已被凍死時,金魚甩了甩尾巴。� 在暖日里,麻雀一天比一天失望:市場的人多起來,魚蝦和大餅像平時一樣多;雪在陽光的追問下,一點點交出了它藏匿的所有東西--幼兒園的彩色地磚、後院紫荊花牌空油漆桶、舊汽車輪胎和它邊上的死耗子。麻雀沒想到它們還在這里,連位置都沒有移動。是誰把它們又搬了回來?�
後來,麻雀在雪堆底下發現了煤塊。煤塊被雪水洗得閃閃發亮,弄臟了麻雀的爪子。麻雀認為煤有意這樣做,飛到了樹上。�
在樹上,麻雀看到滿街稀哩嘩啦的泥漿和殘雪,不禁憂愁,這條街以後怎麼辦呢?而人對此毫不在意,在泥水上匆匆來去。他們真是太能忍受了,麻雀想。
�
冰凌�
車棚的屋檐,是綠色石棉瓦的斜坡。當陽光越過樓脊照到棚頂的白雪時,綠色開始一點點地露出來。未化的積雪在陰影中沉默,而濕漉漉的綠瓦,在陽光中恣意鮮艷。� 融化的積水,在背陰的屋檐結成一排冰凌。�
冰凌像倒懸的羚羊角。它像螺絲一樣,一圈一圈的。這么好的冰凌,閃閃發光,真是可惜了。我覺得,彷彿五分鍾不到就應該有孩子手舉竹竿跑來,稀里嘩啦,打碎冰凌,聲音如鍾磬一般好聽。�
人總是不能看一些東西。有垂柳的湖邊,假如沒遊人經過,或經過的人目不斜視,湖與柳都可惜了;月夜杏花樹下,若無一對男女纏綿,好像也是對花的浪費。這樣的例子多了。一個人手忙腳亂地喝酒涮鍋,滿面淌汗,你覺得他朋友不夠意思,甚至恨他的朋友,為什麼不來對飲?虛擲了這么多熱氣、汗和該說沒說的言語。人愛把心思牽扯到不相乾的事情上,像小蟲無端被蛛網粘住。我看到這些冰凌在融化。現在是午後,陽光漸漸照在它們身上。孩子們還沒有舉著陳勝、吳廣的大竹竿子吶喊著殺過來。此刻他們在課堂里學那些無味的課文。放學後,冰凌全沒影了,天下又有一樣好東西無疾而終。�
車窗風景�
火車的窗口是一部多卷的美術冊頁。行在江南,有墨水淋漓的米家山水;走於塞北,是用瘦勁的手執刀刻出的版畫。�
每次旅行,可觀幾幅以窗為框的畫。有的時候並不理會,所謂行色匆匆。偶爾想起來,卻悠悠心動一回。�
我乘的火車駛在群山的懷抱里,暮色漸藍。這回行次,從哪兒到哪兒現在已經忘記了。月上東山,山的投影撫摩著一座孤獨的小院。用石片壘的牆在夜色里很清晰,土屋亮著燈。那種煤油燈,光暈罩在白紙糊的窗欞上橘黃忽閃。當時火車上坡,而且繞著這個農家小院緩緩轉彎,我因此看得很從容。院里的木樁拴著兩頭牲口,從體型看,似一驢一馬。馬的毛色很白,在月光里如溶過一樣,動也不動,像玉雕,想來它已習慣火車的行走聲了。�
幾日前,忽然想起這座小院,很想進一步看清院里的東西。那裡有沒有闊步的白鵝、磨刀的青石?引人回想的尤在橘黃的窗子、燈下該有年輕的農婦縫補衣裳。或許過一會兒,男主人要踱出屋來,咳嗽一聲,給牲口添料。這種山居生活應該極安閑,也極苦。這是尚沒有通電的僻鄉。我隱約記得,房子苫枯草,後院有幾棵不高的樹。�
不久前回家省親,睡不實,向窗外看。在朝暾沒有浮騰之前,天際無疑是紅霞萬朵,如萬匹綢子鋪在天際,靜候太陽抬腳走來。我發現,最早醒的是一片白楊樹,剪影疊印在地平線,茁壯筆直,像等待檢閱的哨兵,也像牽著手去朝拜的信士。冬天,白楊盡去葉子,干凈極了,枝條似鐵戟,瘦勁而肅穆。�
這是在車窗里看到的風景,平時,人們沒有機會,除非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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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可得的蒼茫�
我有一個或許怪誕的觀念,認為霞光只出現在傍晚的西山,而且是我老家的西山。我沒見過朝霞,而在沈陽的十幾年,亦未見過晚霞,或許這里沒有西山、污染重以及我住的樓層過矮。�
晚霞是我童年的一部分。傍晚,我和夥伴們在炊煙以及母親們此起彼伏的喚兒聲中不挪屁股,坐在水文站於"文革"中頹圮荒涼的辦公室的屋頂上觀看西天。彩霞如山巒,如兵馬之陣,如花地,如萬匹綢緞晾曬處,如熔金之爐,氣象千變萬化,瑰麗澄明。我們默然無語,把晚霞看至灰藍湮滅。有人說,晚霞並不湮滅,在美國仍然亮麗。在"文革"中,此語已經反動。美國那麼壞,怎會有晚霞呢?說這話的大綹子臉已白了,我們發誓誰也不告發,算他沒說。而他以後彈玻璃球時,必然不敢玩賴。�
觀霞最好是在山頂,像我當年在烏蘭托克大隊拉羊糞時那樣。登上眾山之巔,左右金黃,落日如禪讓的老人,罩著滿身的輝煌慢慢隱退。我抱膝面對西天而觀。太陽的每一次落山,雲霞都以無比繁復的禮節挽送,場面鋪排,如在滄海之上。在山項觀霞,胸次漸開,在伸手可得的蒼茫中,一切都是你的,乃至點滴。�
此時才知,最妙的景色在天上,天下並無可看之物。山川草木終因靜默而無法企及光與雲的變幻。此境又有禪意,佛法說"空"並不是"無",恰似天庭圖畫。天上原本一無所有,但我們卻見氣象萬千。因此,空中之有乃妙有,非無。然而這話扯遠了。�
昨天我見到了晚霞,在市府廣場的草地上方,那裡的樓群退讓躲閃,露出一塊曠遠的天空,讓行人看到了霞舞。當時我陪女兒從二經街補課回來。我對孩子說,你看。她眺望一眼,復埋頭騎車,大概仍想著課程。�
流水�
流水的聲音好聽,從小溪穿過鵝卵石,乃至水穿過人的喉嚨鑽入肚子里的聲音,都好聽。跑步之後,口渴如弱禾,仰面飲水,我聽到"咚咚"的水聲,極為敬佩。這是什麼聲音?水砸在腸子上,還是喉嚨像活塞一樣收縮?�
夏季跑步之後,我大約要喝1246毫升的水,其中漏出來一些,化為汗。運動結束,人的皮膚如同漏斗。喝過水,你盯著自己的胸脯看,每個汗毛眼都冒出一眼泉,互相投奔,化為大滴的汗流下,還拐走了我體內的一些鹽分。回頭多吃一個咸鴨蛋就成了。�
喝過水,我想像水在身體裡面的神秘旅行,經過胃,在小腸排空,進入血液當中。我拍拍大腿、胳膊,和那些水打個招呼:到了?都到了。其中最活躍的水,已經跑入微細血管,即身體的表層,所謂皮膚。�
我喝過的水,有龍井、可樂、偽裝成蘋果顏色味道的碳酸飲料,還有礦泉水、自來水。它們在血里流淌,如果把聽診器放在脈搏上,所聽到的就是流水的聲音,咚咚,跟喝水的聲音差不多。�
水的聲音,是水的喊叫與詩歌。水流的時候,一點點的阻遏、不平、回轉都要發出聲音。如果在三里之外聽一個瀑布的喊叫,急促的吶喊變為低緩喉音,像弦樂的大提琴聲部。而滴水之音,是孩子的獨語,清脆而天真,像念課文一樣。屋檐的瀉水是女人的絮叨,漫長而缺少確切的意義。而風中的雨水,像鞭子與潑墨寫意,是男人的心聲,在夜裡聽到尤為峻切。�
在北方的冬季,河床的冰下會傳出流水的聲音,像笑聲,不由讓人想趴在冰上尋找一陣。冰下的水流黔黑,浮漾白霧,庇護著黑脊的游魚。如果人耳的聽覺范圍再擴大一些,還會聽到水在樹里流淌的聲音、在花盆的土裡滲透的聲音:呼啦啦、嘩啦啦,像在龍宮里一樣。
點評:恬淡自然的景物,讓人心靈為之一暖,就算是平淡如水的生活也是這樣美麗而富有內涵。
女孩子的花
唐 敏
相傳水仙花是由一對夫妻變化而來的。丈夫名叫金盞,妻子名叫百葉。因此水仙花的花朵有兩種,單瓣的叫金盞,重瓣的叫百葉。
「百葉」的花瓣有四重,兩重白色的大花瓣中夾著兩重黃色的短花瓣。看過去既單純又復雜,象閩南善於沉默的女子,半低著頭,眼睛向下看的。悲也默默,喜也默默。
「金盞」由六片白色的花瓣組成一個盤子,上面放一隻黃花瓣團成的酒盞。這花看去一目瞭然,確有男子乾脆簡單的熱情。特別是酒盞形的花芯,使人想到死後還不忘飲酒的男人的豪情。
要是他們在變成花朵之前還沒有結成夫妻,百葉的花一定是純白的,金盞也不會有潔白的托盤。世間再也沒有象水仙花這樣體現夫妻互相滲透的花朵了吧?常常想像金盞喝醉了酒來親昵他的妻子百葉,把酒氣染在百葉身上,使她的花朵里有了黃色的短花瓣。百葉生氣的時候,金盞端著酒杯,想喝而不敢,低聲下氣過來討好百葉。這樣的時候,水仙花散發出極其甜蜜的香味,是人間夫妻和諧的芬芳,彌漫在迎接新年的家庭里。
剛剛結婚,有沒有孩子無所謂。只要有一個人出差,另一個就想方設法跟了去。爐子滅掉、大門一鎖,無論到多麼沒意思的地方也是有趣的。到了有朋友的地方就盡興地熱鬧幾天,留下愉快的記憶。沒有負擔的生活,在大地上溜來逛去,被稱作「游擊隊之歌」。每到一地,就去看風景,鑽小巷走大街,襲擊眼睛看得到的風味小吃。
可是,突然地、非常地想要得到唯一的「獨生子女」。
冬天來臨的時候,開始養育水仙花了。
從那一刻起,把水仙花看作是自己孩子的象徵了。
象抽簽那樣,在一堆價格最高的花球里選了一個。
如果開「金盞」的花,我將有一個兒子;
如果開「百葉」的花,我會有一個女兒。
用小刀剖開花球,精心雕刻葉莖。一共有六外花苞。看著包在葉膜里象胖乎乎嬰兒般的花蕾,心裡好緊張。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呢?
我希望能開出「金盞」的花。
從內心深處盼望的是男孩子。
絕不是輕視女孩子。而是無法形容地疼愛女孩子。
愛到根本不忍心讓她來到這個世界。
因為我不能保證她一生幸福,不能使她在短暫的人生中得到最美的愛情。尤其擔心她的身段容貌不美麗而受到輕視,假如她奇醜無比卻偏偏又聰明又善良,那就註定了她的一生將多麼痛苦。
而男孩就不一樣。男人是泥土造的,苦難使他們緊強。
「上帝」用泥土創造了男人,卻用男人的肋骨造出了女人。肋骨上有新鮮的血和肉,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痛徹心腸。因此,女子連最微小的傷害也是不能忍受的。
從這個意義來說,女子是一種極其敏銳和精巧的昆蟲。她們的觸角、眼睛、柔軟無骨的軀體,還有那艷麗的翅膀,僅僅是為了感受愛、接受愛和吸引愛而生成的。她們最早預感到災難,又最早在災難的打擊下夭亡。
一天和朋友在咖啡座小飲。這位比我多了近十年閱歷的朋友說:
「男人在愛他喜歡的女人的過程中感到幸福。他感到美滿是因為對方接受他為她做的每件事。女人則完全相反,她只要接受愛就是幸福。如果女人去愛去追求她喜歡的男子,那是頂痛苦的事,而且被她愛的男人也就沒有幸福的感覺了。這是非常奇妙的感覺。」
在茫茫的暮色中,從座位旁的窗口望下去,街上的行人如水,許多各種各樣身世的男人和女人在匆匆走動。
「一般來說,男子的愛比女子長久。只要是他寄託過一段情感的女人,在許多年之後向他求助,他總是會盡心地幫助她的。男人並不太計較那女的從前對自己怎樣。」
那一剎間我更加堅定了要生兒子的決心。男孩不僅僅天生比女孩能適應社會、忍受困苦,而且是女人幸福的源泉。我希望我的兒子至少能以善心厚待他生命中的女人,給她們短暫人生中永久的幸福感覺。
「做男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辦法珍惜他不喜歡的女人對他的愛慕。這種反感發自真心一點不虛偽,他們忍不住要流露出對那女兒的輕視。輕浮的少年就更加過份,在大庭廣眾下傷害那樣的姑娘。這是男人邪惡的一面。」
我想到我的女兒,如果她有倖免遭當眾的羞辱,遇到一位完全懂得尊重她感情的男人,卻把尊重當成了對她的愛,那樣的悲哀不是更深嗎?在男人,追求失敗了並沒有破壞追求時的美感;在女人則成了一生一世的恥辱。
怎麼樣想,還是不希望有女孩。
用來占卜的水仙花卻遲遲不開放。
這棵水仙長得從未有過地結實,從來沒灑過太陽也綠蔥蔥的,虎虎有生氣。
後來,花蕾沖破包裹的葉膜,象孔雀的尾巴一樣張開來,六隻綠孔雀停在一塊。
每一個花骨朵都脹得滿滿的,但是卻一直不肯開放。
到底是「金盞」還是「百葉」呢?
弗洛依德的學說已經夠讓人害怕了,嬰兒在吃奶的時期起就有了愛欲。而一生的行為都受著情慾的支配。
偶然聽佛學院學生上課,講到佛教的「緣生」說。關於十二因緣,就是從受胎到死的生命的因果律,主宰一切有形和無形的生命與精神變化的力量是情慾。不僅是活著的人對自身對事物的感受著情慾的支配,就連還沒有獲得生命形體的靈魂,也受著同樣的支配。
生女兒的,是因為有一個女的靈魂愛上了做父親的男子,投入他的懷抱,化做了他的女兒;
生兒子的,是因為有一個男的靈魂愛上了做母親的女子,投入她的懷抱,化做她的兒子。
如果我到死也沒有聽到這種說法,腦子里就不會烙下這么駭人的火印。如今卻怎麼也忘不了。
回家,我問我的郎君:「要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男孩!」我氣極了!
「為什麼?」他奇怪了。
我卻無從回答。
就這樣,在夢中看見我的水仙花開放了。
無比茂盛,是女孩子的花,滿滿地開了一盆。
我失望得無法形容。
開在最高處的兩朵並在一起的花說:
「媽媽不愛我們,那就去死吧!」
她們倆向下一倒,浸入一盆滾湯的開水中。
等我急急忙忙把她們撈起來,並表示願意帶她們走的時候,她們已經燙得象煮熟的白菜葉子一樣了。
過了幾天,果然是女孩子的花開放了。
在短短的幾天內,她們拚命地怒放開所有的花朵。也有一枝花莖抽得最高的,在這簇花朵中,有兩朵最大的花並肩開放著。和夢中不同的,她們不是抬著頭,而是全部低著頭的,象受了風吹,花向一個方向傾斜。抽得最長的那根花莖突然立不直了,軟軟地東倒西歪。用繩子捆,用鉛筆頂,都支不住。一不小心,這花莖就啪地倒下來。
不知多麼抱歉,多麼傷心。終日看著這盆盛開的花。
它發出一陣陣銳利的芬芳,香氣直鑽心底。她們無視我的關切,完全是為了她們自己在努力地表現她們的美麗。
每朵花都白得浮懸在空中,雲朵一樣停著。其中黃燦燦的花瓣,是雲中的陽光。她們短暫的花期分秒流逝。
她們的心中鄙視我。
我的郎君每天忙著公務,從花開到花謝,他都沒有關心過一次,更沒有談到過她們。他不知道我的鬼心眼。
於是這盆女孩子的花就更加顯出有多麼的不幸了。
她們的花開盛了,漸漸要凋謝了,但依然美麗。
有一天停電,我點了一支蠟燭放在桌上。當我從樓下上來時,發現蠟燭滅了,屋內漆黑。我劃亮火柴。是水仙花倒在蠟燭上,把火壓滅了。是那支抽得最高的花莖倒在蠟燭上。和夢中的花一樣,她們自盡了。蠟燭把兩朵水仙花燒掉了,每朵燒掉一半。剩下的一半還是那樣水靈靈地開放著,在半朵花的地方有一條黑得發亮的墨線。
我嚇得好久回不過神來。
這就是女孩子的花,刀一樣的花。
在世上可以做許多錯事,但絕不能做傷害女孩子的事。
只剩了養水仙的盆。
我既不想男孩也不想女孩,更不做可怕的占卜了。
但是我命中的女兒卻永遠不會來臨了。
(選自《福建文學》1986年第7期)
懷念蕭珊 巴金
理由:表現了對於妻子濃濃的愛和懷念,感人而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