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說幾個詳細點的鬼故事,最好要很真實但又很恐怖的!越恐怖越好!謝謝!
午夜的大街上,空空盪盪,一個人影子都沒有。一陣慘白的夜霧飄過,殘破的路燈顯得愈發昏黃。張豐抹著一頭冷汗,一邊走,一邊不時地回頭張望。皮鞋敲在冷硬的路面上,發出單調的「喀喀」聲。
他慌不擇路,越走越快,忽然撞進了牆後一條陰暗的窄弄里。窄弄漆黑,深邃,伸手不見五指。只聞耳旁隱隱傳來夜風的呼嘯。他停下腳步,在窄弄口躊躇著,徘徊著。
「爸~~爸~~」忽然,窄弄深處悠悠飄來一聲童稚的呼喚。
「小雄?是你嗎?你在哪裡?」張豐應道。
「爸~~~爸~~我~~~好~~冷~~啊~~~」那童音低泣著。哭聲夾在夜風里,又凄涼,又悲哀。「小雄別怕,爸爸馬上就過來!」
張豐再也顧不得窄弄中的黑暗,雙手摸索著朝里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依稀望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團迷迷茫茫的白霧。
霧中隱隱約約坐著一個小孩子。「小雄別怕,爸爸來了。」
張豐加快腳步,很快走入那一團白霧中。撥開濃霧,他看見有一個小孩蹲在地上,低著頭,兩只小手在地上撥弄著什麼東西。
一邊玩,一邊還吃吃地笑著。
「小雄,爸爸來了,跟我回去吧!」張豐說著,走到那孩子身邊,就去拉他的手。「爸爸,小雄不要跟你回去!你會殺了我的~~~~」孩子慢慢抬起頭來。詭秘的夜色下,這是一張充血暴漲,色呈紫黑的小臉。那兩只圓鼓鼓,凸出眶外的眼睛,絕望地瞪著張豐。
「爸爸,小雄有個玩具給你玩好不好??」孩子仰起頭,張開嘴,雙手從地上捧起一條扭曲亂動的東西。張豐一看,竟是從孩子嘴裡拖出來的一條血紅長舌!!舌頭扭動著,竟像活了似的,直朝他臉上舔來。
張豐見此,慘叫一聲,轉過身拔腿就跑。「爸爸,不要丟下我~~我好冷啊!!沒人陪我玩,爸爸,不要走啊~~~」
小孩子揪心裂肺的哭聲,從張豐身後的茫茫黑夜裡緊追而來。
張豐根本不敢回頭,他只顧逃!
「這不是我的小雄!這不是!小雄!我沒殺你!」他心中狂喊著,一路朝窄弄口奔去!遠遠望去,窄弄外是一片光明,有很多人正在那邊說笑著,議論著。「我要逃出去,我要逃出去!」
眼看張豐就要逃出窄弄!!
忽然,外面的亮光,聲音,人群一下子全沒了。四周圍變得一片漆黑!黑,好黑!上下左右前後,全是逼人窒息的濃黑!
而且黑得沒有半點聲息,死一般的黑!張豐茫然四顧,驚恐莫明!
他感到黑在不斷地擠壓,自己的胸肺處像要炸裂一般的郁悶!他喘不過氣來了!!
「爸爸,你不走了嗎?小雄來了,咯咯咯~~~~」就在很近處,忽然響起孩子冷脆的笑聲!張豐猛一回頭,孩子赫然就貼在他背後,與他鼻尖對鼻尖!!
那兩只凸出眶外的暴睛,近在咫尺地瞪著張豐!
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恨意凶光!
孩子忽然一張口,長舌頭「呼哧」一下子,捲住了張豐的脖子。
粘濕暗紅的長舌頭越纏越緊,越纏越緊,勒得張豐的兩隻眼珠都快要瞪出來了……
「救命啊!!」張豐大叫一聲,從席夢思上彈了起來。「豐,你怎麼啦?」身邊一個年輕女子被他驚醒。張豐撫摸著脖子,直喘粗氣道:「沒事的,沒事!我不要緊,不要緊的。小芬,你睡吧。」叫小芬的女子見他滿頭大汗,神色蒼白,不由憐惜道:「看你,滿頭是汗!
我去幫你倒杯水吧。」說著,她便開了燈,下床到門邊取水。
「嗒」一聲,卧室的門開了。
幽暗的燈光下,門口有一個小孩的影子。張豐依稀看去,猛地一驚,大叫道:「是誰?誰在那兒?」小孩不答,只是從陰影里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張豐一邊朝大床角落裡縮,一邊尖叫:「小雄,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豐,你怎麼啦?!誰是小雄啊?這是我們的兒子小偉呀!」
小芬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抱起那小孩,走到床邊的燈光下哄道:
「小偉乖,你怎麼還不睡呀?」那小孩約莫三四歲,長得胖胖的,唇紅齒白,很討人歡喜。
小孩嘟起嘴道:「寶寶睡不著,想來找爸爸玩嘛。」小芬笑道:
「現在都幾點啦,明天再讓爸爸陪你玩吧??」小孩扭著身子鬧道:
「我現在就要,現在就要嘛,我一個人好孤單的,沒人陪我玩。」張豐一聽這話,頓覺毛骨悚然!!
小芬拗不過小孩。只好笑著對張豐道:「豐,你來管管小偉吧,這孩子真是的!!」張豐遲疑著,望見小孩毫無異樣,只好顫巍巍地伸出手接過孩子。這孩子一到他懷中就笑眯眯的,呵呵樂個不停。張豐看著可愛的孩子,狂跳的心神漸漸平息下來。這時,小芬背轉身去道:「這水怎麼涼了,我再去給你倒一杯。」然而就在她轉過頭去時,張豐懷中的小孩忽然不笑了!!
一張童稚天真的笑臉瞬時變成一張紫漲充血的臉!!那兩只本來烏溜溜的大眼睛,猛然凸出眶外,死死地瞪著張豐!!
「啊!」張豐一聲尖叫,用力推開孩子!一把拽過毯子蒙起自己的頭,渾身不斷顫抖。「咯咯咯~~~~~~」孩子被推倒在床上,非但不哭,反而還笑起來。「豐,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得病了?」小芬回頭一看這樣,忙抱起小孩。並想拿手來撫摩張豐的額頭。張豐蒙著頭,亂揮手道:「去去,我沒事!把他抱走!快把他抱走!」小芬見他這樣,也不敢多問,只好把水放在床頭櫃上,自己抱著孩子出去了。
不多時,卧室里又變得靜悄悄的。張豐躺在被窩里,但不敢閉上眼睛。只要一閉上眼,那張黑紫的臉,那雙怒凸的眼睛就會出現。他翻來覆去,越想越心驚,索性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並從床邊摸出一支煙點上。當深具麻醉效果的尼古丁深深地吸進肺中,並化作一口青煙從嘴裡噴出去時,張豐覺得連恐懼也噴掉了不少。
「小雄,你真地要讓爸爸死才甘心嗎?」青煙繚繞中,他自言自語著,思緒彷彿又回到三年前那一個失控的夜晚……
「砰!砰!」一陣砸東西的聲音,並伴隨著一個男人歇斯底里的吼聲和一個小孩的哭聲。「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張豐赤紅著雙眼,額頭上青筋畢露,手裡的黑色皮帶呼呼生風。「爸爸,別打啦,別打小雄啊。」一個小男孩滾倒在地上,兩只小手左遮右擋,躲避著凌厲的鞭影。
「誰是你爸爸!還不給我滾回去!」張豐怒罵道。小孩一邊躲,一邊哭叫道:「小雄不回去,小雄要跟著爸爸!」張豐越聽越氣!原來這叫小雄的孩子,是張豐與前妻所生。自兩人離婚後,便由張豐撫養。
但他一直認為這個孩子是前妻跟別的男人所生的。所以每次越看這個孩子,越覺得不像自己。後來他因工作關系,遷居到了這個新城市。換了一個全新的環境,他便想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可這孩子,成了他唯一的障礙!起初,他把孩子往寄宿學校一扔,每個學期只去探望一次,對外也從不向任何人說起。
誰知不久後,他認識現在的妻子小芬。兩人很快便陷入熱戀,並商量著准備結婚。可張豐卻始終有塊心病!因為他一直把小雄的事情隱瞞著。他可不敢對未來的妻子說出真相。隨著婚期的日益臨近,他越來越焦躁不安!每次看到小雄,他心裡就升起一股無明怨恨!這孩子,既是他作為男人的一個恥辱,又是妨礙他開始新生活的一個累贅。
為此他左思右想,終於下了一個決定!
那天早上,他特意去寄宿學校接回兒子。並悄悄地辦了退學手續。
接著,他帶著小雄上市郊外的游樂園玩耍。還坐過山車,看電影,吃西餐,暢暢快快地遊玩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時分,張豐對小雄說:
「兒子,我帶去看太陽落山好不好?」小雄高興地直叫好!因為在他記憶中,爸爸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的和顏悅色。
張豐駕著車子來到更郊外的一座小山頂上。此時正當日暮,遠處萬道霞彩伴一輪火紅落日,景色極為壯美。山頂上只有父子兩人。小雄站在山崖邊,迎著夕陽又笑又跳!一陣山風吹來,張豐的臉色變了數變!忽然,他眼中凶光一閃,正要上前一步!
「爸爸,你以後還要帶我來玩,好嗎?」小雄回過頭來,一半小臉襯著滿天金輝,充滿了純真與可愛。一剎那間,張豐猶豫了……
在驅車回家的路上,張豐沉默著,臉色一直陰晴不定。小雄也不敢多嘴。晚上九點多回到家。當小雄想撲到張豐懷里撒嬌時,被他一把推開。小雄滾跌在地上,一時愣住了。張豐焦躁地走了幾圈,忽然眉頭一展,笑著對他說:「小雄,你聽爸爸說,爸爸換了一個新工作,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爸爸不能帶小雄一起去了。所以今天爸爸陪小雄玩了一天,對嗎??從今以後,小雄就到外婆家去住,爸爸明天就把你送去,知道嗎?」
小雄一聽便哭了起來:「爸爸,我不要回去!外婆家就外婆一個人,好凶的,每次去都罵我野種!媽媽也跟一個叔叔跑了,我不要回那裡去!我要跟著爸爸,不管爸爸到哪裡去,小雄都要和爸爸在一起!」無論張豐怎樣好說歹說,小雄總不肯答應。到最後張豐再也忍不住了,抽出皮帶狠抽小雄。
一口氣連打帶罵了十來分鍾,張豐感到有些累,便從酒櫃里倒了一大杯烈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洶涌的酒勁沖上腦門,讓他好一陣天暈地眩。迷迷糊糊中,他斜眼望著地上大哭不止的小雄,越看越討厭,越看越心裡越恨!!
忽然他低吼一聲,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股邪勁,陡地跳起來,撲倒小雄,把手中的黑色皮帶緊緊勒住他的脖子。小雄手足亂踢著,張大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才一會兒,他的一雙大眼睛就漸漸凸了出來,舌頭也伸直了!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死死地盯牢張豐!他至死也不信,自己的爸爸會下毒手殺死他。
張豐看著小雄怒凸的雙眼,那種悲傷怨恨的眼神使他驚恐得不敢有一絲鬆手,反而把皮帶越勒越緊一直到小雄的手腳都已經完全冰冷了,他這才大叫一聲,軟癱下來。待他緩過勁來後,發現躺在身邊的小雄雖死,但兩隻眼睛還是近在咫尺地瞪著他!
他慌亂了一陣,很快就想出一個辦法。他用張毯子把小雄的屍體裹好,背著他來到樓下車庫。並把孩子放進車中,隨後駛出小車,一路趁著漆黑的夜色,往市郊外開去。車子七轉八彎,來到一個荒涼的建築工地。
他找了一把鏟子,就在工地的地基處,又挖了一個深坑。
當他剛想把屍體深深埋下去時,一個不慎,屍體從毯子里掉了出來。清冷的路燈光下,小雄那兩只死不暝目的眼睛,分明在瞪著他!!
張豐嚇得腳一軟,跪在小雄面前道:「爸爸對不起你,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說著,他慌忙用毯子包起小雄,放進坑中,蓋上土。一番現場清理後,他這才開車回家。
隨後一段日子裡,他老是心神不寧。一來怕屍體被人發現。
二來他每天睡覺時只要閉上眼,就會看到小雄臨死前的兩隻眼睛!
足足過了三四個月後,外面沒什麼風聲,他才漸漸放下心來。同時,小雄的死前慘狀也慢慢淡化了。不久後,他終於順順利利地和小芬結婚了。
婚後的日子非常快樂,約一年後,他們便有了自己的孩子。
不過,就在孩子出生的那天深夜,張豐在產房外的走廊里親眼目睹了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正是由於這件事,從此讓他陷入了無休止的恐懼與夢魘之中。
那天在醫院里,小芬進了產室。張豐則焦急地坐在門外的長椅上等著。醫院的長廊里靜靜的,由於是深夜,走廊里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慘白的日光燈閃爍著。產室里剛才還聽得見小芬的叫聲,而現在則是一片寂靜。
張豐等著等著,不禁昏沉起來。剛想合上眼皮睡一會兒時,眼角忽然捕捉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走廊轉角處一飄而過。
「誰在那兒?」張豐被驚醒了,匆匆走到轉角處張望,那裡也是一條長而幽暗的走廊。「誰,剛才是誰?」沒有人回答。黑暗的走廊深處,回盪出他自己的聲音。
「大概眼花了吧?」他擦擦眼,轉過頭想返回剛才的走廊上去。
誰知一回頭,就看到走廊里多了一個小孩!那小孩背對著他,正一步一跳,輕飄飄地,朝著產室方向躍過去。
「喂,你是誰?」張豐喊了一聲。那小孩好象一驚,停住了身子。
走廊里,日光燈下,孩子在前,張豐在後,中間只隔著十來步路遠。
「咯咯……咯咯……咯咯」小孩發出一連串輕輕的笑聲,聲音冰涼而飄渺,在這醫院的夜裡顯得分外寒氣逼人。頓時,張豐覺得一股子寒意從尾椎骨處直沖上後脖頸。他聽出來是誰的聲音了!那孩子慢慢轉過身子,慘白的燈光下,是一張充血紫漲的臉,額頭上暴滿了一條條青筋。「爸……爸,我……是……小……雄……呀,我……又……
來……做……你……的……兒……子……啦~~」說著,小孩舉起一隻手,緩緩地捏上自己的脖子,小手漸漸用力,兩隻眼睛頓時凸了出來,舌頭也越伸越長……
「不要,不要,小雄!」張豐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勁地踉蹌後退著。忽然,有一隻手從背後搭上他的肩頭!「啊!!」張豐觸電似地跳起來。「先生,恭喜您。」張豐一驚之下,發現眼前站著一個護士,正沖他微笑。噓~~!原來自己剛才打了一個瞌睡。「先生,您太太剛生了一個男孩,快去看看吧。」男孩?張豐一愣,遂跟著護士走進產室。
明亮的無影燈下,一個滿身血污的新生兒正被醫生捧在手上。
「豐,看看你的兒子」小芬幸福地說著。但張豐心裡一點興奮的感覺也沒有,反而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忐忑不安地走上去,借著亮光湊近那孩子。一瞬間,猶如一盆雪水從頭淋到腳脖子!!他嚇呆了!這個嬰兒的臉,簡直就是小雄的翻版!
剎那間,他心中冒起一個強烈的聲音:小雄又回來了!他又回來了!他要回來找他這個狠心的爸爸報仇了!
由於早產,孩子出生後,曾在醫院里住了四五個月。這段時間,張豐瞞著家人在外面四處奔忙,不是去寺廟,就是上道觀,到處托高人,求法師,想找出一個辦法來對付小雄!後來聽了一位法師的建議,他請回了一尊玉觀音像。並天天焚香禮拜,虔誠無比。
當孩子出院第一天回到家時,不少親戚朋友都來祝賀,大家興高采烈地笑鬧著。唯有張豐一個人像幽靈似地躲在角落裡,神經高度緊張地觀察著孩子的反應。聽法師說,要真是索命的惡鬼前來投胎,那麼見了觀音寶像一定會大哭大叫,畏懼而不敢進門。但是還好,孩子的反應總算讓他放下了一半的心。那孩子進門就笑嘻嘻的,後來見到張豐也很開心,一個勁地要他抱。
剛開始,張豐始終有些忐忑不安,但日子過去越久,越讓他完全放了心,因為孩子一天天長大了,外貌模樣和小雄相差得越來越遠了。
連說話聲音完全都是兩個人。而且這孩子特別喜歡這尊玉觀音,時常去撥弄它。張豐一開始絕不讓他碰,後來幾年過去了,一直風平浪靜。
他也就漸漸放下戒心,有時甚至還陪孩子一起玩賞這尊觀音。至於小雄那可怕的陰影,早已經淡出了他的記憶。
然而,天不遂人願!!
該索債的人,終於還是來了!
一星期前的某一天,張豐剛下班回家。「豐,你回來了。」
小芬在廚房裡。「恩,小偉呢?」張豐邊解領帶邊隨意問著。
「小偉在他房間里玩你的玉觀音呢。」「呵呵,他倒像個小活佛嘛。我去看看。」張豐微笑著走到小偉房門前,一伸手推開了門!!
門一開,他頓時毛骨悚然!只見小偉蹲在地上,背對著他,手裡正拿著一把小榔頭,一下一下地敲著那尊玉觀音。觀音像已經被敲得粉碎!!頭顱,殘肢一塊塊散落在地上。「你干什麼!」張豐扯著嗓子慘叫起來,好象那榔頭砸碎的不是觀音,而是他自己。
聽到叫聲,孩子放下手中的榔頭,慢慢回過頭來,臉上掛著陰森殘酷的微笑,還沖他吐了吐鮮紅的長舌頭:「爸爸,你的觀音死了耶,這下可沒人保護你啦,咯……咯……咯……咯……」
小偉的臉,不知何時竟已變成了小雄!
張豐頓覺心臟收縮痙攣,喉頭發出「咯咯,咯咯」數聲,當即暈了過去。等他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里了。小芬請醫生為他做了各方面的身體檢查,但發現張豐的身體很健康。主檢醫生說,張豐可能由於長期工作勞累,以至於精神壓力過大,只需回家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但張豐死活不肯回家,硬要住在醫院里。而小芬則堅持說住在家裡,她可以好好照料他。兩人爭論了半天,張豐終於拗不過小芬,而且他又不能說出事情的真相,最後只好硬著頭皮隨小芬回家。
一回家,張豐就發現兒子小偉身上發生了可怕的變化。彷彿去掉了觀音的禁制後,附在小偉身上的小雄已經完全蘇醒了。
不管白天黑夜,他只要一走過小偉的房門時,總聽到裡面傳來飄忽悲涼的叫聲:「爸~~爸~~」而等他一打開門時,裡面卻只有小偉在看電視。
於是,他開始每天早出晚歸。只要一回到家裡,嘴裡就一直念叨著各種降魔經文。他的這種異樣舉動使小芬很擔心,幾次勸他去看看醫生,但總被他粗暴地拒絕了。這幾天來,他天天晚上都做著相同的噩夢。他忽然想起,小雄的忌日好象就在這幾天。「明天一定要去找一趟上次那個法師,再請一尊觀音來!」張豐想到這,摁滅了手中的香煙。
「喀」一聲,卧室的門又開了。
「小芬,那孩子睡了嗎?」可是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他。
張豐把床邊台燈調到最亮,見卧室里就只有他一人。但不知道怎麼的,門卻開了。夜風吹進來,門一晃一晃的,發出「咿咿呀呀」的呻吟。
「芬,你在外面嗎?」他又叫了幾聲,還是沒聲音。他下床來到門邊,朝外面的走廊里看了一看,走廊漆黑,深邃,夜風吹過,陣陣嗚咽!!眼前這一切,恰似夢中的窄弄。他依稀看見,有一點亮光從客廳那裡傳來。仔細聽去,似乎還伴隨著一陣「嗚嗚嗚」的低泣聲。
「芬,你在客廳嗎?」張豐一邊問著,一邊循哭聲穿過走廊,直往客廳。
他才一跨進客廳,就看到一幕恐怖的景象:客廳的落地長窗大開著,森冷的月光流瀉進來,鋪滿了一屋子靈堂似的素白。
小芬背對著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一邊磕,一邊還輕聲哭泣;她正前方的餐桌上,不知什麼時候,竟放上了一幅小雄的遺像!照片上的小雄,臉部扭曲,神色怨毒,一雙凸眼裡充滿了一股即將報仇的殘酷快意!!
而在小芬身邊,還站著一個小孩!!
借著月光,張豐看清楚了,就是小雄本人!只見小雄轉動著森冷的目光四顧,掃過了張豐,但好象無動於衷,彷彿並沒看見他的存在。
忽然,小雄從身後拽出一樣血淋淋的事物,「砰」重重地扔在地上,張豐一看頓時魂飛魄散!躺在地上的竟是小偉!
「咯……咯……咯……咯……」小雄低聲獰笑著,一條鮮紅欲滴的長舌慢慢從嘴裡爬出來,舌頭越來越長,在空中漸漸形成一個圈套,緩緩套向地上跪著磕頭的小芬。而小芬卻恍如未覺,依然朝著遺像哭泣著磕頭。
「小雄,你饒了我吧!!」張豐一下子軟癱在地上,「爸爸給你磕頭了。」說著,張豐竟真地朝小雄「砰砰砰」地猛磕起響頭來,直撞得額角破裂,血流滿面。
但奇怪的是,無論他怎樣又哭又喊,磕頭求饒,小雄彷彿一句也沒有聽見,就連小芬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好象張豐和他們雖然處在同一個客廳里,但卻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血紅色的舌套,猶如毒蛇般,一寸寸地套進小芬白皙修長的脖子,毒蛇漸漸纏緊了。小雄眼中的凶光,越來越盛,越來越冰寒。
張豐見小芬危在旦夕,而小偉又生死不知,頓時,當年殺死小雄的一股邪勁又像火山一樣爆發了!他大聲哭號著把頭一低,猛地用身體撞向獰笑的小雄。「小雄,爸爸和你一起死吧!」
「轟」一聲震天巨響,他也不知道撞在什麼地方,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等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幅擔架上。
恍恍惚惚中,他看見妻子小芬正在發瘋似地對自己又打又咬,表情好象很傷心,邊上有很多人正在努力把她拉開。奇怪的是,他一點疼痛的感覺也沒有。再看看周圍的人,有警察,有鄰居,還有很多路人。他們的嘴巴不停地開合著,可又聽不見在說些什麼。回首看去,只見自家的窗戶被撞出了一個大大的人形破洞。是誰撞壞了我家的窗?
他有點納悶。
「爸爸,我和小偉一起走啦,有他陪我玩,我不寂寞了。爸爸,再見啦~~~~」此時,夜空中飄來一個小男孩純真的聲音。
張豐躺在擔架上,從人群的縫隙里望出去,只見清冷的街口處,有兩個小孩子,正手牽著手,一步一跳,輕飄飄地消失於大街拐角處。
一剎那間,張豐感到自己好象失去什麼最寶貴的東西,心頭一陣難受。
由於張豐進醫院後,嘴裡一直胡言亂語,所以醫生對他進行了一系列精神測試。測試的結果,竟然發現張豐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患上了一種病因不明,但非常嚴重的「被迫害妄想症」。
這種症狀就是病人老是擔心有人或有鬼魂要來害死他。
而且醫生亦證明了張豐這幾年來一直沉浸在種種自我製造的恐懼之中,神智越來越不正常。最後終於在這天深夜病情發作,親手把兒子張偉撞出窗外,並導致其死亡。雖然警方鑒於病情,判其無罪,但勒令其家屬必須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作終身治療……